星期六(第32/64页)

“嗯?怎么了?”

“他们说咱们跟去也没问题,对吧?”

“所以?”

“所以咱们是下一波天启四骑……呃,四车手。那咱们都是谁?”

所有人都没说话。迎面而来的车灯在他们身边一闪而过,闪电留下云朵的残像,寂静几乎牢不可破。

“我能当战争吗?”大特德问道。

“你当然不能当战争。你怎么能是战争?她是战争。你得选个别的。”

大特德使劲思考,脸都皱成了一团。“重度伤害。”他最终说道,“我是重度伤害。这就是我。没错。你们要当谁?”

“我能当垃圾吗?”暴走族说,“或者难言之隐?”

“不能当垃圾。”重度伤害说,“他把这些都包圆了,污染。但你可以当另外那个。”

他们在寂静黑暗中骑行,四骑士红色的尾灯就在前方一百多码。

重度伤害、难言之隐、猪粪和油泥。

“我想当虐待动物。”油泥说。猪粪琢磨着他对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态度,支持还是反对?不过怎么都无所谓。

轮到猪粪了。

“我,嗯……我想我应该是电话答录机。这东西很讨厌。”他说。

“你不能当电话答录机。哪有天启四车手是电话答录机的?简直太蠢了。”

“一点儿也不!”猪粪怒气冲冲地说,“它跟战争、饥荒什么的都一样。它是生命中的麻烦,不对吗?电话答录机。我恨该死的电话答录机。”

“我也恨这玩意儿。”虐待动物说。

“你给我闭嘴。”重度伤害说。

“我能换一个吗?”这会儿工夫,难言之隐一直在认真思考,“我想当你使劲拍一下都不能正常工作的东西。”

“好吧,你可以换。但你不能当电话答录机,猪粪。选个别的。”

猪粪斟酌一番。他有点后悔自己提起这件事。这就像他还在上学时经历过的工作面试。他慎重考虑着。

“特别酷的人。”他最终说,“我恨他们。”

“特别酷的人?”你使劲拍一下都不能正常工作的东西问。

“对。你知道的。就是你在电视上看见的那种人。发型特傻,只是在他们头上就不显得傻了。他们穿着松松垮垮的西服,你还不能说他们是一帮淫棍。要我说,一看见这种人,我就想把他们的脸按在带刺的铁丝网上,一点点推过去。我是这么想的。”猪粪深吸口气。他可以确定这是有生以来讲得最多的一次。(除了大概十年前,他请求法庭发发慈悲的那次。)“我是这么想的。如果他们这么让我不待见,估计也会让所有人不待见。”

“对。”虐待动物说,“而且他们没事还老戴个太阳镜。”

“还吃软干酪。还有那愚蠢的无酒精啤酒。”你使劲拍一下都不能正常工作的东西说,“我恨这玩意儿。如果你喝不吐,那还喝个什么劲?对了,我刚想起来。我能再换一次吗?我想当无酒精啤酒。”

“不,你他妈不能换。”重度伤害说,“你已经换过一次了。”

“总之。”猪粪说,“我要当特别酷的人。”

“好吧。”他们的头儿说。

“我不明白我想当无酒精啤酒,为什么不能当?”

“一边待着去。”

死神、饥荒、战争和污染继续朝塔德菲尔德驶去。

重度伤害、虐待动物,表面是你使劲拍一下都不能正常工作的东西其实是无酒精啤酒,还有特别酷的人与他们同行。

这是个潮湿嘈杂的周六下午,特蕾西夫人自我感觉特别诡秘。

她穿上了飘逸长裙,一锅炖甘蓝就坐在火上。房间由烛光照明,每根蜡烛都仔细放入一个布满烛油的红酒瓶里,码放在客厅四角。

她身旁坐着三个人。家住贝尔塞兹公园的奥默罗德夫人,戴着一顶上辈子八成是花盆的深绿色帽子。史考基先生小手苍白,一双无色的眼睛往外突着。还有大街上“今日发型”的美发师朱莉娅·佩德利。(这家店铺之前是“高人一剪”,再之前是“长发诱惑”,再之前是“卷发染发”,再之前是“平价剪发”,再之前是“布赖恩先生的理发艺术”,再之前是“理发师罗宾森”,再之前是“叫一辆车出租公司”。)她刚步出校园,深信自己的诡秘程度深不可测。为了提高诡秘造诣,朱莉娅开始佩戴海量的手制银饰,涂绿眼影。她认为自己看起来鬼气森森、面容憔悴又浪漫。如果她再减个三十磅,就能达到这一效果。朱莉娅确信自己患上了厌食症,因为每次照镜子时,她的确会看到个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