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4/12页)

“唉!实在是太复杂太为难了!一平啊,你说说,阳城怎么会出现这样两个人物,唔?”廖志国眼睛都憋红了,双手更是将太阳穴揉出一道深坑。

“哦,有了。丁松市长那儿,倒是有一个解决办法。”黄一平似乎忽然想起。

“快点,说来听听。唔?”廖志国催促道。

黄一平说的这个办法,其实倒也真的不失为一个妙招,也可以说是一个杀手锏,足以封住丁松之嘴——

丁松儿子供职省城某建材集团,主管钢材与幕墙两个大项的销售。几个月前,“鲲鹏馆”工程刚有风声传出,丁公子就悄悄找到黄一平上门推销,而且有意无意打出父亲丁松的牌子。黄一平知道,将来这个工程需要的钢材与幕墙,数量相当庞大,初步估算价值将达亿元以上,任何一个供货商只要沾上这个项目,都等于捡到一块肥肉。幸好,丁公子所在的那个建材集团,企业信誉与材料品牌、价格都还不错,作为主要供应商应该问题不大。不过,如果真让丁公子做成此笔生意,作为经手人定然有非常丰厚的回报,无形中也就相当于封住了丁松的嘴,岂能再说三道四、指手画脚?现如今好多官员,自己为人处事倒也不失清正刚直,对待平常亲属也还把持得住,可涉及宝贝儿女的事业、前途往往就心慈手软了。

“唔?有这事?好吧,你先答应丁松儿子,只要材料质量达标、价格公道,可以优先考虑他那个公司。”廖志国几乎未加思考,就满口应承下来。

黄一平听了,心底一块石头也终于落地。说实话,丁松儿子的这件事,一直压在他心头,既不便拒绝,又不宜对廖志国直说。不想,今天这个场合,倒是找到一个说的机会,而且收到了双重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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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看来,廖志国揪心于“鲲鹏馆”选址一事,且因为洪大光、丁松之间的争斗而左右为难,完全是出于工程建设本身,或是从阳城政界团结、稳定的大局考量。其实不然,至少不完全如此。

廖志国内心还有一块心结,却是由于日前北京的一次拍卖会。

北京天地传媒在阳城设立分公司之后,阳城官场中很多有心、有识之士,纷纷通过郎杰克的牵线搭桥,迅速同苏婧婧建立了热线联系。短短几个月时间内,郎杰克从苏婧婧家拿走的那些玉器、书画、瓷器之类,不论真伪、优劣,全部被人以高价买走,其中不少很快又再回到苏婧婧的藏品架上。而且,像玉笔洗、《北国秋景图》等少许品相好些的东西,已经在不同买家与苏婧婧间周转过若干次。如此一番运作下来,苏婧婧在腰包大鼓的同时,也不免感觉有些无趣——再好玩的游戏,老是按照一种套路玩下去,毕竟难免枯燥。同时,随着加入这个游戏的人增多,她也隐隐有些担忧,毕竟鱼龙混杂,万一哪个环节不可靠,埋下定时炸弹,后果将不堪设想。

某日,苏婧婧突然给黄一平打来电话,让他火速到阳江一趟。黄一平不敢耽搁,当夜即开车前往,赶到廖府时,苏婧婧已经在四楼工作室恭候多时。那张双人床般大小的画案上,堆放着不少玉石、书画、瓷器、牙雕等物件。

“帮我把这些东西,按照清单退还给这些人。”苏婧婧递给黄一平一张名单。

黄一平望着面前的东西,又看了清单上的名字,心里立即明白了七八分,可脸上依然得装傻,问:“婧姐,你这是?”

“喜欢收藏的朋友间搞些藏品互换,原本属于正常的艺术鉴赏与交流,可是如果沾染了官场上的权力与利益,这种艺术交流就变味儿了。再说,我将藏品交给郎杰克,也只是希望通过正常的商业渠道,帮我把东西兑换出去,以解我的生活困境与燃眉之急,可不能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给搅和了。我把东西和名单交给你,是放心你这个弟弟,回去后一定帮我退了,同时向这些同志打个招呼,说婧姐那儿东西归东西,朋友还是朋友。”苏婧婧态度很坚决。

那天,苏婧婧告诉黄一平:“很小的时候,因为父亲做官的缘故,记得家里不停有人过来送礼。那时的礼品,多是些鸡鸭鱼肉,甚至还有花生、豆油之类,最奢侈也无非一条大前门香烟、两瓶洋河大曲酒,不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是成捆现金。对于前来送礼者,母亲有三条基本原则:不熟悉的人不收,现金不收,价值超过十元的物品不收,而且收了人家的一定得当场还些礼物。有时候,看到母亲与送礼者推让、拉扯、追跑,我会觉得很好笑。可是,长大后我才知道,母亲是一个真正的贤内助、廉内助。如果没有她的那些坚持,父亲官途不会那样顺利,声望不会那样清正。也正因此,在母亲去世后,父亲一直不肯续娶。现在,虽然时代不同了,社会风气变化很大,可像我这种身份的人,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当好丈夫清正廉洁的把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