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马季老师二三事(第4/8页)

我与马季(右)

马老师一共给我修改了四个作品,一个是1979年他说的《约会》;另一个是《师傅和我》,就是1971年全国都在说的那一段;还有一个《指妈为马》,这段相声也是电台、电视台保留的节目;还有就是2004年春晚的《十二生肖大拜年》。

1989年,我出了一盒带子。那年我正歇着什么都没做,突发奇想那年是马年,姓马的艺术家多,是不是出盘带子呀?我打电话把这个创意告诉张和平,张和平一听是个好主意,我们就一起策划这盘带子。我们总结了一下,姓马的艺术家有马季、马三立、马玉涛、马泰、马国光、马兰,正好六个。节目都由我来写。

马季老师和马三立老师的段子写好后,给马泰写了一段评戏《马灯》;给马兰写了一段黄梅戏也与马有关;马玉涛老师唱的是《马儿你慢些跑》;马国光老师的词也写好了,由于马国光老师突然病逝,缺了一马。六马少一马怎么办?还是张和平有高招,想起了才旦卓玛,还是六马。

我是第一次给马三立老师写相声。马三立老师是泰斗级人物,能说我一段相声,是我一辈子的荣幸。马三立老师对相声要求很高,同时又要有他的风格。我写的是个有健忘症的人,这个人马马虎虎,干什么都特别马虎,笑话连篇。他马虎到不可思议,在砍树枝的时候摔下来了,为什么呢?就是因为他骑着树枝锯树,锯的就是他骑的那个,结果从上面掉下来了,挺有意思的。在车上系鞋带,把人家的和他自己的系在一起了,他一抬腿,人家摔了!他腿痒挠别人的腿,人家说你抓我腿干什么?他说我就纳闷我挠了半天怎么不解痒呢!后来出门又不认识家了,非常可乐。这是我和马三立老师很有纪念意义的一盒磁带。

这盘磁带由马季老师主持,由于他主持幽默、风趣,使这盒磁带锦上添花卖得非常好。

我对马季老师不仅是尊敬还有崇拜。有一个阶段我也曾有拜马季为师的想法。相声界把拜师叫叩瓢,后来由于我光写不说所以也没拜成。对我来说拜不拜师也没那么重要,但是,我主张相声演员最好要拜师。相声这个行业,有它的特殊性,起码在当前社会还需要继承一些传统,包括传统的拜师仪式,这对我们保留传统文化起到了积极的作用,而我们不能一提传统就认为是保守。

有时候我到他家去,他跟我探讨作品应该怎样选材,怎样写,他很重视写相声的人。他也常跟别人说要重视相声作者,屡次呼吁要给相声作者更高的地位,给写作者更好的待遇。

马季对徒弟们的生活关心备至,在艺术上也是严格要求。而且,他非常注意徒弟的艺德,不管徒弟出了什么问题,包括我,他都会批评的。有的时候发现我的作品出现了低俗的东西,就批评说你怎么这么写啊?不能这样,相声是净化心灵的,这段相声不好!马季说不管别人喜不喜欢,反正我不喜欢。回过头看马季的作品,我认为马季老师的作品水平就是大师级的。

马季的艺术是高人一头的,在相声演员中是出类拔萃的,他的整体素质是一般相声名家不可比拟的。在相声的历史长河中,是一个承上启下不可缺少的重要人物。纵观相声史,在马季以后目前还没有一个人能超过他,他是公认的、时代的相声界的领军人物。

那一年相声不太好弄,相声作者的生活出现困境。他就主动带我去演出,分钱给我,让我能够有一些收入,这使我非常感动。我能有机会和马老师到湖北演出很愉快。湖北有一种名酒叫白云边,大家都爱喝,后来此行简称为“一路白云边”,很有意思。有一天大家一起背传统段子《梦中婚》。我在一旁听,我看到众人表现各异,由于马季的表情异常丰富,艺高一筹,我的这双眼睛,不由自主地总是停留在马季的脸上。艺术水平通过比较便知高低,众人和他有较大的差距,令在场的我佩服不已。

马季的思维也非常快,有迅速组织包袱的能力。可以这样说,如果在一定时间内,一般高手想到了一个包袱,在他的脑子里恐怕已经组织了五个包袱。在当年与同行接触中,有好几个人要比我组织包袱快,第一个就是马季。在1987中央电视台组织的全国业余相声大赛中,我和马季都是评委。那一年比赛,每场有十个评委,分为五组,我和马季老师为一个组坐在一起。记得有个相声叫《哭比笑好》,内容是有人老想当官,并编了一个升官的秘诀,那就是到领导那里去哭,领导往往心软,就达到了既得利益者的心愿。相声说道,这位使诡计的人又想调动好工作,实在没有理由,就说自己长痔疮了,请领导帮助调工作。演员演到长痔疮的时候,我觉得这里一定有包袱,但是,出乎意料并没有出现包袱。我不知为什么,我就觉得这里面一定要有包袱。在比赛场上,我小声问马老师,我说:“这里面应该有个包袱,怎么没响啊?”马老师说:“有啊,他不是有痔疮吗,让他当站长不就有包袱了吗!”我一听茅塞顿开,不能不服他。我佩服的是我脑子没停着,马季老师脑子也没停着,我没找到答案,马老师那里早有答案了,若不问也就过去了。大师就是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