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祷告(第5/8页)
上午九点,空军再次出巡,德军的攻击渐渐消停,但是皇家空军当天还有四个时段完全不提供空中掩护,而德国空军从不错过这些大好良机。上午十点半左右,炸弹摧毁了大型货车渡轮“布拉格号”,并且把美丽的“蚊子号”江河炮艇变成一团燃烧的残骸。
接着轮到“斯科舍号”海峡邮船。在它慢慢倾覆的时候,大约两千名法军设法逆势爬上甲板,最后一个挨着一个坐在船沿。“埃斯克号”驱逐舰紧急接走绝大多数部队,送往安全之地。法国的“霹雳号”驱逐舰就没那么幸运了,它在空军暂停保护的另一个空当遭到攻击,短短几秒内便翻覆下沉。
屠杀行动持续不断。下午,一枚五百磅的炸弹落在“布莱顿女王号”扫雷舰甲板上,导致三百多名法国和阿尔及利亚士兵丧生,人数差不多是船上人员的一半。随后,“伍斯特号”驱逐舰和“韦斯特沃德霍号”(Westward Ho)扫雷舰遭受重创,但仍设法返抵国门。“韦斯特沃德霍号”载了九百名法军,包括一位将军及其参谋。当它终于抵达马加特,将军高兴得当场授予两名船员军功十字勋章。
十七艘船舰被击沉或出故障。这是德国空军在六月一日的战绩。一整天下来,魂不附体的躯壳——眼神空洞的生还者、担架上的苍白伤员、包裹着破布的尸体——不断从多佛、拉姆斯盖特和其他西南沿海城镇上岸。对于船只正好在港内的船员来说,冲击可想而知。
在福克斯通,“马林纳号”渡轮的船员尤其被“布拉格号”的悲惨遭遇吓坏了。这两艘船属于同一家公司,船员之间关系亲密。“马林纳号”的部分船员原本就是鹿特丹一起船难事件的生还者,而“马林纳号”本身也曾遭遇强力轰炸。历经两趟艰辛的敦刻尔克旅程后,它此刻在福克斯通等待煤料,船员开始鼓噪。船医证明三位轮机员、无线电操作员、乘务长、一名海员以及好几位机房人员全都身体不适,无法出勤。
六月一日晚上,“马林纳号”再度接到前往敦刻尔克的命令,但是由于船员濒临叛变,船长拒绝从命。曼岛邮船“班恩号”及“汀瓦尔号”目前也停靠在福克斯通,这两艘船的船长同声支持,他们也拒绝出海。当地的海军指挥官发送公函,询问“班恩号”是否愿意出航,舰长开门见山地答复:“恕我直言,鉴于昨天在敦刻尔克的经历,我的答案是:‘不。’”
骚动已酝酿多时,尤其在大型邮船和渡轮当中。这些船舶仍然由它们平时的船组人员操作与管理,这群人完全没受过海军训练,也缺乏周末水手及其他志愿工作者抱持的热忱。
早在五月二十八日,“坎特伯里号”轮船就拒绝出海。它已执行两趟任务,早就受够了。发电机室最后派一支海军小队上船增援,帮助船员进行心理建设。此举奏效,于是查塔姆海军营区被紧急要求派来两百二十名水兵和司炉。他们将形成一群纪律严明的帮手,随时准备登上工作人员似乎意志动摇的船舶。
“圣塞里奥号”在二十九日拒绝出海,一名军官带着武装卫兵和七名司炉在十点登船,船只在十一点立即起程。在“纳罗马号”邮船上,问题出在轮机员身上。他们立刻被两名皇家海军锅炉员取代,另外加上六名武装人员支持,“纳罗马号”也回到工作岗位。
但这些都属于个别案例。“马林纳号”、“汀瓦尔号”和“班恩号”让人头疼的地方,在于这三艘船似乎串通好一致行动。多佛接到紧急电话,要求加派救援及武装人员,但他们恐怕几个钟头后才能抵达。六月一日到二日之间,这三艘船闲置了一整夜——每艘都足以接运一千到两千名士兵。
其他人也逐渐失去信心。当“竞赛号”拖船在拉姆斯盖特奉召前往敦刻尔克,船员刻意让船只触礁搁浅。重新浮起以后,轮机员拒绝出海,声称过滤器被沙堵住了。
在布赖迪讷外海,韦克沃克将军指示另一艘拖船前来帮助搁浅的扫雷舰脱困。船长置之不理,一心只想离开。韦克沃克最后必须拿枪指着他,并且派一名海军中尉上船指挥。
皇家救生艇学会的船只也来捣乱。来自希斯(Hythe)的救生艇断然拒绝行动。艇长表示,他被要求把船只直接开上海滩,要是搁浅,他就永远走不了了。他在希斯不会做的事,也绝不会在敦刻尔克这么做——显然忽略了敦刻尔克的海潮会自然帮他做好的事实。
他也煽动了来自沃尔默(Walmer)和邓杰内斯(Dungeness)的船只罢工。海军不齿于他们的行径,索性接管皇家救生艇学会的整个舰队,只除了已经载着自己的船组人员前往敦刻尔克的拉姆斯盖特和马加特救生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