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3/3页)

“还不换,还不换。”

半小时之后,仁波切仍雷打不动,专注于旋转的轮盘,就好像拯救混乱的现代世界的任务就取决于此了。然后,一如既往,机器开始索回它早前仁慈的支付。仁波切的白色塑料桶从满,到四分之三满,到半满,他还在抛,投币再投币。我对自己发过誓,以20美元为限,不到10分钟那些钱就输光了。于是我站在他的肩后,看着他玩。“它被动过手脚的,你知道。作弊了,”看到他的桶现在只有四分之一满时,我说,“一直玩下去,最终你会输光的。这是数学。最终都是机器赢。”

但他是有信仰的人,不信数学,所以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他还剩16个硬币。12个。8个。他慎重地投进最后4个硬币,就好像问题出在他之前投币的速度太快,没给机器足够的时间来吸收他全部的善意、诚挚、他大驾光临的福气。轮子飞转,符号出现,它们有力地强调,机器对他的大驾光临并不真心感激。仁波切极度震惊地坐了片刻,消化了自己蒙受损失这一事实,然后把手伸进袍子里去拿钱袋,已经在四处找寻哪里能把现金换成代币。我坚定地抓住他的手臂,把他从座椅上拽起来。“我们走。”我说。

“还没好,还没好,奥托。”

“我们要走了。”我一直抓着他的手臂,严正地把他带向出口,我敢肯定,安保人员以前肯定遇到过此情此景一两次。

穿过赌场大门,回到自然光里,这感觉总是让人惊讶。赌场设计者那看似无心、设备齐全的人造游乐场好像被施了某种魔咒,以至于仅仅过了45分钟,光明、相对安静和朴实的外部世界已经看似虚假了,而且无聊。柏油大街上没有免费捞钱的指望。命运给你笑脸时没有铃响。

“我差点就要赢大奖了。”我们在正门外面的停车场时,仁波切说。

我在前面朝汽车走去,和他保持一段安全距离。这是骗傻子的开局法,我开始说,是个把戏。我很惊讶你居然会上当。但我看到了他的脸。嘴边的肌肉在抽搐。他正拼命屏住大大的微笑,不让它迸发出来。

“奥托,你救了我。”他戏剧性地说。

“你能上台演戏了,你知道吧,仁波切。你可以去演电影了。”

“要是我再按一次键,”他开始微笑,“本来会出大奖的!”

“是啊,大奖。你呀,就是我们以前在北达科他州说的,不是省油的灯。”

“省油的灯?”

“对。正是。上车吧,殿下。”

开出停车场的那一整条路,沿着200号路又开了一两英里,我的朋友仁波切一直咯咯地笑个不停。这笑声升上他的胸腔,喜悦如气泡涌出,溢到汽车的皮革仪表盘上。我在想着德卢斯的按摩师说过的话。这个乖僻的人物,他应该是佛陀、耶稣还是摩西的化身?我正想着,或许,如果你把周围的生灵物件都看作神圣整体的碎片,全都稍纵即逝,只是在梦境中扮演一个角色,那么大多数时候它们都会很可笑,千变万化,荒诞不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