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乳齿象的臼齿(第6/10页)

ptero-dactyle”,意思是“翼指”。

居维叶对于“灭绝”的发现,乃至于对于“史前世界”的发现,是极为轰动的一桩大事。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大西洋彼岸。当纽约州纽堡的几位农场工人挖出了一副几乎完整的巨大骨架时,这被认为是意义重大的发现。当时还是副总统的托马斯·杰斐逊几次试图把这些化石弄到手,结果都失败了。而他的一位朋友,艺术家查尔斯·威尔逊·皮尔(Charles Willson Pearle)却更执着,并成功获得了化石。彼时,他刚刚在宾夕法尼亚州建立了美国的第一座自然历史博物馆。

与居维叶相比,皮尔或许是一位更专业的表演者。他花了数月的时间把他从纽堡得到的骨头拼在了一起,又用木头和纸浆纸加工出了缺失的部分。在1801年的平安夜,他把这具骨架展示给公众看。为了宣传这次展览,皮尔让他的黑人仆从摩西·威廉斯(Moses Williams)戴上印第安人的头饰,骑着一匹白马穿过费城的街道。[22]复原的这头巨兽站起来肩高3.4米,从獠牙到尾巴长达5.2米,大得有点夸张。每位参观者要付费50美分,在当时可不算便宜。这只巨兽实际上也是头乳齿象——当时还没有一个普遍为人接受的名字,因而被人们冠以不同的称呼,有“未知动物”,有“俄亥俄动物”,还有一个最让人混淆的名字——“猛犸”。这成了世界上最火的展览,并引发了一波“猛犸热”。马萨诸塞州切希尔(Cheshire)镇制作了一块560公斤的“猛犸奶酪”;费城的一位烘焙师制作了一块“猛犸蛋糕”;报纸上报道了“猛犸萝卜”、“猛犸桃树”,以及一位能“在10分钟内吞下42只蛋”的“猛犸食客”。[23]皮尔还设法拼出了第二只乳齿象,用的是来自纽堡和附近哈得孙河谷的其他一些骨头。他在这只巨兽像笼子一样的巨大肋骨下面举行了一场庆祝晚宴,然后就把这具骨架和他的两个儿子一起送去了欧洲。骨架在伦敦又展出了几个月。在此期间,两个儿子决定要把巨兽的獠牙朝下摆放,就像海象那样。他们本来计划再把骨架带到巴黎,然后卖给居维叶。然而当他们还在伦敦时,英国与法国之间爆发了战争,令两国之间的交通全部中断了。

居维叶于1806年在巴黎发表的一篇论文中终于给了乳齿象一个名字——“mastodonte”。这个词奇怪的拼写来自希腊文的两个词:“乳房”和“牙齿”。这种动物臼齿表面的一块块突起显然让居维叶联想到了乳头。(然而此时,这种动物已经从一位德国博物学家那里得到了一个科学命名——“Mammut americanum”。很不幸,这个名字将提醒人们永远记住这段乳齿象与猛犸傻傻分不清楚的历史。[24])

尽管英国与法国之间正在打仗,居维叶还是设法搞到了一些绘图,详细描摹了皮尔的儿子们带到伦敦去的那副骨架。这些图让居维叶对于这种动物的解剖学特征有了更深的了解。他意识到,乳齿象与当今大象的区别远大于猛犸与大象的区别。因此,居维叶将乳齿象分类到了一个新的属中。(在今天的分类学中,乳齿象不但有自己的属,还有一个自己的科。)除了美洲乳齿象之外,居维叶还鉴定出了其他四个品种的乳齿象,“就今天的标准而言,它们都一样奇怪”。直到1809年,皮尔才听说了居维叶给这种动物起的新名字,并立即将其据为己有。他写信给杰斐逊,提议在他费城的博物馆为乳齿象骨架搞一个隆重的“命名仪式”。[25]杰斐逊对于居维叶想出的这个名字却是不冷不热,轻蔑地表示,这个名字“大概也不会比其他的名字好到哪去”。[26]所以,他也没有对“命名仪式”的提议给予回应。

1812年,居维叶把他在动物化石领域的工作汇编成4卷出版,书名是《四足动物骨骼化石的研究》(Recherches sur les ossemens fossiles de quadrupèdes)。在他开始他的“研究”之前,世界上已灭绝的脊椎动物数目为0或1——具体数目取决于是谁去统计这件事。几乎全凭居维叶的一己之力,此时已经有了49种灭绝的脊椎动物,真要感谢他!

随着居维叶那份名单的增长,他的声望也在一同增长。几乎没有博物学家敢于公开发表他们的发现,直到他们请居维叶审查过他们的结果。“居维叶难道不是我们这个世纪最伟大的诗人吗?”奥诺雷·德·巴尔扎克(Honoré de Balzac)如是问道,“我们这位不朽的博物学家就像卡德摩斯(Cadmus)[27]一样,从白骨之中重塑了世界,从牙齿之中重建了城市。”[28]居维叶得到了拿破仑的重用,并在拿破仑战争结束之后应邀访问了英国,还出席了议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