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 第六章 困桂陵,庞涓绝地搏杀(第4/13页)

“这些将士皆是挑选出来的,一顶一的战士。”

“重新核对名册,年不足冠或年过不惑之士,概不出征。”

“这般去除,怕得去除两万。”

“凡病弱之躯,怯战之卒,尽皆去除。”

“这……怕是又得去除两万。”

“将军有能战之士八万,足矣。”孙膑毅然决断,“传令三军,精减之后,去重甲,着轻装,弃战车,五日之夜兵发宋地定陶。凡裁减将士,原地屯留,看守辎重,保障供给。”

“末将得令!”田忌心悦诚服,俏皮地打个军礼,朝帐外叫道,“来人,传令!”

邯郸郊外,魏营中军帐,探马报说齐人五都之军陆续赶到甄邑,沿濮水北岸屯扎,连营三十余里。盘查极其严密,哨马无法接近,只能远观其势,在濮水对岸数帐篷,就数量粗略推算,三军不下二十万众。

“二十万众?”庞涓自语一声,闭目盘算。

齐人五都之军,若是出动二十万,每都均达四万,这几乎是不可能之事。就细作所探,西部二都平陆、高唐,堪称齐国边防重镇,真能出战的技击之士合起来不过五万;即墨为东部都邑,因防务意义不重,防军也就一万多,能出一万已是不易;莒城常备驻军倒是不下四万,但对楚防务一日不可懈怠,敢出两万当是极限;至于齐都临淄中军,横竖不会超过三万。几都相加,当不该超过一十二万才是,而今日所探,竟然多达二十万,且与苏秦返齐时所言相符,倒是让人颇费思量。思来想去,庞涓笃定齐人不可能为邯郸一城倾巢而出,如此张扬,必是虚张声势、吓退魏军而已。

庞涓想定,细细问过齐人营寨,得知扎寨粗疏,一些寨子几乎是一夜而成,越发认定齐人用的是疑兵之计,要求加派哨马,密切监控齐军动向。同时加紧布局,调派军队,且依此前所谋,将宿胥口船夫尽皆换作魏兵,又派得力将军引武卒一万秘密屯驻于云梦山中。地点也是他亲自圈选的,位于出鬼谷入宿胥口的一个山坳子里,若无浓雾,不可造炊。

三军刚刚完成调动,负责哨马的军尉急至,报说齐军营帐已于今晨全部开拔,并未西进,而是涉过濮水,浩浩荡荡地向南拐向大野泽方向。

“大野泽?”庞涓大吃一惊,急急走向沙盘,看向大野泽方向,沉思有顷,半是自语,“奇了怪了,齐人不来邯郸,却到大野泽,难道是……”打个惊怔,急步踅回,吩咐军尉,“加派哨探,严密监控齐军动向!”

两日过后,军尉报说齐兵已经全部涉过济水,进入宋境,开往定陶。

庞涓惊呆了。

齐兵这一入宋,顿使庞涓精心构制的歼灭计划成为泡影,且齐人入宋目的何在,更让他费力思量。齐人入宋,只可能产生两个结局:一是趁我伐赵、无暇他顾之机,一举灭宋;二是由宋出击,直入魏境,断我退路,憋死魏军于河水之西。第二种似乎不大可能,因齐人若想断魏退路,大可不必入宋,由甄邑而西,过卫境封死宿胥口即可。

庞涓正思索间,外面一阵喧哗,却是张仪由中山回返。庞涓意外得喜,迎入中军帐中,顾不上寒暄与叙旧,开口就讲齐兵动向。

听见庞涓断魏退路的判断,张仪轻轻摇头。

“既不为断我退路,那就是图宋了。”庞涓几乎是断言。

张仪再次摇头。

“咦,既不为取宋,又不为断我后路,齐人此举意在何为?”

“捣我巢穴。”张仪一字一顿,几步走到沙盘前,指形势解释,“庞兄请看,这是宋国。齐人在这节骨眼上,不可能图宋。齐人若是图宋,楚人必不坐视,齐、楚就有一战。齐、楚即使有战,也断不会在此时。是以齐人入宋,必是冲魏而来,由宋击魏,大梁危矣!”

庞涓脸色白了,久久盯视地图,良久方道:“张兄所言甚是。齐人若是由宋击我,确实出我于不意了。”

“不过,”张仪又道,“齐人入宋,目的究竟为何,尚须详加观察,庞兄不可急切。”

“兵贵神速,”庞涓握紧拳头,“敌即有变,我亦当速下决断。”

“庞兄是说,渡河与齐决战?”

“不,”庞涓一字一顿,“尽快拿下赵都邯郸。”

大梁城外,公孙衍院中,朱威一脸急切地盯着公孙衍。公孙衍半跪半坐,眼前地面上画着表明流水地势、城邑关防的道道白痕,旁边搁块专门用来描画的白粉石。

公孙衍闭目冥思。

小土院子静得可怕。

“就算齐人渡河,又能如何?无论如何,就军事而论,田忌不是庞涓对手。”朱威耐不住了,打破沉静。

“如果齐人不渡河呢?”公孙衍淡淡应道。

“咦,他不渡河,如何救赵?”朱威不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