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杰

2-10

方文杰和夏天从书店所在的商场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下班了，天色已经有些黑了，而轮班的是各种各样的霓虹灯，街道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商场外面的LED广告屏播放着轮转广告。到广告播放到海洋馆的时候，方文杰拍了拍夏天的肩膀，示意她看。

方文杰问：“那里好玩吗？”

夏天说：“我也不知道，我没去过，不要说这里的，哪里的海洋馆我都没去过。你知道吗，有一次我爸妈吵架吵得很凶，我很害怕地躲在角落里哭，那时候我就想着，对我来说，也许这个世界是我本不该到来的。后来他们离婚了，我跟我爸爸说：‘爸爸，我想去海洋馆玩。’他说：‘我现在忙，你叫你妈妈带你去。’我跟我妈妈说：‘妈妈，带我去海洋馆玩。’我妈妈说：‘要想去的话就叫你爸爸来接你。’她连编一个理由都不愿意就拒绝了我。后来，我跟郭忠仁谈恋爱，但他也是偶尔才过来陪我，但是每次时间都很短。后来我知道我扮演的原来并不是女朋友的角色，而是小三，但他对我很好，我也舍不得离开他，就只能接受这个设定。他也答应我这次来借着采访之名陪我的，可是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他再也来不了了。”

方文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又查了一下海洋馆闭馆的时间。

方文杰说：“走吧，我带你去。”

出租车沿着公路小心地择道而行，方文杰和夏天在后座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路灯也远没有太阳光那么明亮，有时候替代品就是这样。几只小鸟贴着两旁的树枝前行，尖锐的叫声通过关闭的车窗传来。

夏天说：“你说你也是作家，那你出过什么书吗？”

方文杰尴尬地笑了笑，说：“没有，但是现在在写。”

夏天说：“是关于什么故事？”

方文杰说：“一部纯粹至极的爱情小说，是我对青春时光的缅怀和肯定的爱情故事。”

他临时编了一个故事大纲。

夏天说：“那是不是也有你的个人自传成分在里面？关于你的前女友？”

方文杰笑了笑，说：“没有，其实我没有谈过恋爱，之前约过一个女孩子去看演唱会——汪峰的，但她最后没有去，去看了邓紫琪的活动发布会。你知道的，他们都爱穿皮裤，所以导致后来我特别讨厌穿皮裤的人。不过我们昨天来成都的时候，跟我们一起回来的那个歌手也穿着皮裤，不过好在他人还不错，所以倒也没有引起我太大的反感。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本来就有些幼稚，后来我不知道在哪本书里看过，或者是说电影里说过，说恋爱使人幼稚，我想，如果我真谈恋爱了，那可能就是返老还童了。”

夏天说：“返老还童的话更好啊，那就是小孩了，我喜欢小孩。对了，你知道怎么称赞一样东西吗？比如，美食节目里的主持人称赞好吃总是说入口即化，好像也没有别的了，那你称赞一个女孩子漂亮的话，你会用什么词呢？”

方文杰说：“像你一样啊。”

夏天的风，仿佛携来了天上的一抹红云，在她脸颊上印上一丝可疑的红晕。

两个人的对话也在司机说“到了”的情况下暂时终结了。方文杰付了车费，打开门下了车。等夏天也下了车，关上门，两个人便走向海洋馆。

因为是晚上，海洋馆里的人不是很多，他们两个人盯着水箱里的鱼看了很久。

夏天说：“你说，鱼困在这里会不会很害怕啊？”

方文杰说：“你听过一个理论吗？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所以它们并不知道自己被困在了这里。每次碰壁的时候它们总是想着‘妈的，这里咋有块玻璃’，心想着以后要记着别往这边游，结果待会儿又碰壁了，又心想着‘妈的，这里有块玻璃’。”

这句话把夏天逗乐了，她小声地笑了两秒，然后收了笑声，发出了感叹：“人要是鱼就好了，这样也许就不会记得不开心的事情了。”

方文杰说：“可要是这样的话，那些藏在心里的美妙也都全然忘记了啊，事情总是这样。”

不一会儿，方文杰和夏天到了海豹表演的地方。周围围了一圈观众，一个男人拿着彩巾站在水池边上比画着，外放的音乐有着迷人的节奏。他们两个人兴奋地看着，找了个位置不错的地方坐了下来。每当海豹做出一些高难度的动作时，观众就努力地回应。表演结束后，人群散去，方文杰和夏天继续往前走。很显然夏天被刚才的表演打动了。

夏天说：“我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

方文杰说：“我也是。”

从水族馆出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二十分，他们打车回到了市里。两个人在街上走着，成都的夜晚到处都是吃夜宵的地方，他们两个已经聊了几个小时，但是似乎并没有想要散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