辑肆(第4/8页)

她是邀约我们的“华总”代表,我们的“场合”她当然都在,在“二月河一三月天”讲座正场开场前,她有一个致词。大姐登台据案娓娓而言:“午夜十时许一架银色的飞机从北京起飞。这架飞机没有飞向美国,也没有飞向加拿大或澳大利亚,而是首先来到我们大马。二月河先生……”她夸奖我的话,这里述说没什么劲,但即是夸奖,她也不是“作”,没有“张大”的意味。

2日去云顶赌城,我这个只是在小摊上和资料上见过“玩赌”的,见到如此大规模,受到国家保护,成为世界名境的赌城,总算见到一次大世面——这其实与“玩”已是隔膜的概念,赢的输的,是“斗争”的结果,除了输赢几十万百千万若无其事神态安详离开牌桌的豪客,也有“初级阶段”进来玩玩的。中国很有几个官员经不起这诱惑,从这里出来,回去后又走上刑场的。在驱车的路上,陈大姐一直都在滔滔不绝地谈她的“赌经”……绝不大赌,小赌要到别人赌丧了气,你才投注……见好就收……一两注不胜不要坚持,认输走人……

我边听边想,这其实是极委婉的劝诫,真是菩萨心肠。果真听了这样的劝,那些个被崩了的官儿们哪会有此结局?

因为日程安排得密不透风。真的按这日程操作,在大马我们就没有时间观看市容,也就是只能在宾馆和宴桌上了。大姐她们晓得我们心思,挤掉了一段路上往返路程,腾出一个多小时给我们逛了吉隆坡的地摊小市场。我为女儿挑了几件小饰品,妹妹也为她的女儿挑了一点——多了也带不动,大马市场上并没有什么出奇的货,一般的比我们国内市场还要贵些——原以为就地便可兑换一点马币的,竟是误传。陈大姐见我们为难,带着我们又挑又选,又叽里咕噜用马语与商贩砍价。丰丰满满买了一大堆,却是她出了钱,给她钱又不要,想起来直要出汗。

萧依钊这人

到马第二天就见着了她的罢?消瘦,用雅一点的话说是“清癯”,严肃而不苟言笑,做事专注是一望可知的,但是我没有想到她便是《星洲日报》的大腕主刀。很快的,她采访我的情形便见报了。问的问题也文如其人,很严肃,文笔却不死板,相当灵动。

这张报我并不陌生。因为它一直在转载着我的小说,柯杰雄先生虽不是每期必邮,但大致出的其他信息都源源寄来。台湾朋友也有订看它的——这是报纸可看的实证,因为从大马到台湾,报纸的“时效”意义已经不大。我没想到是萧依钊这样的女性在办这件大事,且办得头头是道。读了读她这些文章,她却也不拒绝活泼与开朗。拜访过胡大使,第二个程序就是拜访《星洲日报》。胡大使若是“针”,这三家便是“线”,萧依钊是“线”也是“地主”。

在报社,我为他们签了有一百多套书罢,然后便是讲谈会。放录像、看资料、吃饭——马来西亚请吃饭这规矩和我们差不多,大会小会吃一下。不同之处是他们分餐,我们吃剩了扔。萧依钊的老板是丹斯里张晓卿,张晓卿在讲座上曾发了言,他对我的书的熟悉程度让我感动。讲谈会上谈了这报的办报理念,我的理解是“宗旨”了,叫“正义至上,情在人间”。

冯其庸和孙玉明都对这宗旨称赞有加。是非分明,仁者正义,同情弱势,敢于拍案直言,这都是报人报国的优良品质。概括成了这么八个字,当然是很好的。因此我也称许“正义至上”是“理”,是天理;“情在人间”是情,是人情。循天理人情,这叫顺天应人。

这头上做实文章,当然前景看好。只要“正义至上”,义帜高扬,就是真善美实在搏击假恶丑伪,温情仁道自然满溢人间。她的这点风骨,受到读者的青睐也就不奇了。

李金友这人

他是不是马来西亚最大的财主,我不知道。我的经验,这些弘扬出来的东西,常带着几分虚,胡正跃谈增强两国来往的“含金量”,含金量不可用镀金或其他东西来修饰。

李金友不是个张扬的人。他的巨大财富是明摆着在那里,但却质朴得有点像我们内地的一位大厨师和汽车司机。我见过几位亿万富翁主儿,其中一位现在出门打的,随随便便在三流馆舍找一个铺躺下便睡。大排档里也常能见到他的影子——这一类型,是“中国特色”所造就的富翁类型:始终认准“当初”二字,会过日子,能富耐贫,能吃苦耐折腾,忍得辱,打碎门牙和血吞,会替别人想事情,人情世态捻透,三教九流结识得却不失去自我,纸醉金迷灯红酒绿间头脑清醒,细致毫发可鉴,失漏的事情能最快地弥补且极少露怯。这样的人,走入文界,也许就是个×月河之类的作家,走进财商界,他就成了那里的“丹斯里”。俄国的莱蒙托夫写过长篇叙事诗《商人卡拉希尼柯夫》,写的沙俄时期新兴资产者的那种心态、理念思维,从李金友这些人物身上可找到通络的神经。绕指柔是百炼钢,我对李金友说:你本人就是一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