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运动(第3/4页)

而坐在观众席的我倒认为这样做没有必要,只要日本选手奋力拼搏,气氛自然就会热烈起来。不过,HAGITOMO的人气真的很高。

她不光参加了好几个项目,而且每个项目都有望夺牌,所以人气高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坐的位置正前方就打出一面巨大横幅,上面写着“HAGITOMO加油”。

荻原一家会不会就坐在那边呢?如果她获得奖牌,我要不要过去打招呼呢?听母亲说,荻原家最热心的粉丝是智子的爷爷,只要她出场,无论规模多小的比赛,爷爷都会赶去助阵。

我看着横幅,心里却感到一丝不安,但愿她不会被这份期望压垮才好。悉尼奥运会结束之后,母亲曾说:

“小智很温柔,又很爱哭,不过就是少了一点儿永不认输的冲劲。”

没关系的,已经过去两年了,她现在一定不再是爱哭鬼了。我一边想,一边等着她出场。

然而,我的不安成真了。HAGITOMO没有出现在两百米仰泳决赛的赛场上。一打听才知道,她是因为过度换气综合症晕倒了。我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又觉得或许以后她的成绩能更上一层楼。

她小时候曾在海滨浴场溺过水,所以后来才开始学游泳的。流着眼泪,突破眼前重重壁垒不断成长的,才是HAGITOMO。在雅典奥运会上,她一定能够获得全家人苦苦盼望的奖牌。

祝贺HAGITOMO开始新征程——来自亲戚大叔的致辞(《HAGITOMO》荻原智子 著)

要有什么程度的联系才能称为亲戚呢?

如果有血缘或姻亲关系就算的话,那么亲戚的范围似乎可以无限扩大。问题是,有没有那样的机会。

前辈作家大泽在昌先生发表过类似“得直木奖出名后亲戚会变多”的言论。他并不是说打着亲戚名号上门套近乎的人会增加,而是说因为得奖这一契机,当事人的消息会传到关系相当远的亲戚那里吧。

二〇〇〇年春天,我才知道游泳选手荻原智子小姐是我的远亲。这是母亲告诉我的。她说:“就是阿真的女儿呀,你不记得了吗?就是阿真呀。”

谁呀?我哪儿认识啊!看着一脸迷惑的我,母亲拼命给我解释,说了半天我才慢慢回想起来。

母亲的姐姐在大阪的柏原市居住,很久以前我有时也会去她家做客。姨妈的小叔一家就在隔壁,两家人像一家人那样亲密地往来,那家的长女就是“阿真”。

“哦,她女儿要参加奥运会了吗?好厉害!”

我立刻开始收集关于她的各种消息,一看才大吃一惊——哎呀,真是战绩辉煌啊!不仅有望在奥运会中问鼎奖牌,发挥好的话,连金牌也不是不可能。如此厉害的选手虽说是远亲,但也是自家亲戚,想在人前炫耀一把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好友和熟悉的编辑就不用说了,甚至连酒馆的女招待我都没有放过。

“以后你们都要叫我HAGITOMO后援会东京分部部长!”我还曾在银座的俱乐部里出此豪言。

这也不算什么。我无非是在大泽先生所说的“出名后亲戚会变多”的现象中充当了“变多”的亲戚之一。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那么这就是个可爱的“认亲”故事。然而,我吹牛皮的内容传到了某体育杂志女编辑的耳中。有一天,她找到我,提议道:“如果HAGITOMO小姐获得奖牌的话,您要不要来我们杂志社上个对谈呢?奖牌得主与身为直木奖候补作家的亲戚对谈,肯定很有意思。”

“不错啊,到时我一定参加。”

我一口答应,但心里却直冒冷汗。事到如今,我也没法坦白“其实我和HAGITOMO都没见过面”。

这下惨了,我该如何是好呢?在我的忐忑不安中,悉尼奥运会一天天临近。虽然希望HAGITOMO赢得奖牌,但到时我吹牛皮的事就会真相大白,这让我十分纠结。

有一天,我接到一个电话,居然是“阿真”打来的,真让我大吃一惊。

这可不是什么“好久不见”,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还是小学生。不过,亲戚关系真是不可思议,聊上几分钟后很快就熟悉了。

“您现在是有名的大作家了。我家也经常说起东野先生真厉害啊。”

听到她的话,我松了口气。看来她的家人至少知道有我这么个人。

“话说回来,有点儿事情想拜托您。是这么回事,最近来采访智子的人越来越多,她谈话的机会也增加了……所以,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能不能提到作家东野圭吾是自己的亲戚呢?我担心,您会觉得出了名就急着攀亲戚,实在有点儿厚脸皮。”

阿真的话又让我冷汗直冒。我已经做出这种厚脸皮的事情来了。

“这没关系。”我回答对方的同时,自己心里也如释重负,“能得奖牌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