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谱(第4/17页)

顺便说一句,直到圭吾斩获乱步奖,父母才知道儿子在写小说这件事。

一九七六年

圭吾的第二部小说《狮身人面像的积木》已经动笔一年半了,但还远远没有完成,而我只能暂时搁笔。最大的原因是时间不够用,因为我要专心准备大学入学考试了。我原本打算等考上大学之后再接着写,但是我却落榜了,只能复读一年。当时,国立和公立大学分为一期校和二期校,连共通一次考试都没有开始实行。在第一志愿的大学和第二志愿的某国立二期校全都落榜的那天,圭吾难过地躺在床上,开始阅读清水一行先生的《动脉列岛》一书。这本小说极为有趣,绝对可以列入圭吾“最爱小说Top 10”的排行榜,然而对我来说,这也是一本饱含痛苦回忆的书。要是清水一行先生知道的话,肯定会说:“你难过和我的书有什么关系啊!”

落榜后,圭吾上了一个位于大阪肥后桥的复读班。那个复读班水平很高,汇集了很多目标直指医学部的学生,圭吾一个人把全班的平均分都拉低了。但是,我在那里遇到很多以前不曾遇到的有钱人家的孩子,也算是大开眼界了。有个朋友问我:“东野你平常看不看书呀?”,我回答:“我看松本清张等人写的推理小说。”结果人家一听就啧啧啧地不住咂嘴,并且说:“提到书,指的就是纯文学嘛。”“哦,是这样啊。”我应道,其实我连纯文学是什么意思都不懂。要是我知道的话,明明可以用松本清张得过芥川奖的例子反驳对方的。但是,圭吾之前还曾经坚信江户川乱步是加入日本国籍的外国人,就凭这样的智商想必也不可能知道这一点。

一九七七年

这一年,圭吾考上了大阪府立大学工学部的电机工程专业。《那时我们是傻瓜》一书详细记载了圭吾是经历了怎样的过程,又是出于怎样的理由进入这所大学的。这里就只用“历尽千辛万苦”这几个字加以概括吧。

圭吾喜欢社团活动,于是我加入了学校的西式弓箭部。朋友们都选择了高尔夫球部或是快艇部。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向他们学习就好了。高尔夫球打得好的话,以后进入公司,可以在招待客户的时候派上用场;而驾驶快艇乘风破浪的英姿会博得许多女生的青睐吧。至于西式弓箭,也就是archery,喜欢这种偏门东西的人也太古怪了吧。但是,圭吾描写射箭运动的小说后来获得了江户川乱步奖。嗯,所以很难说选哪个更好。不过,仔细想想,《放学后》中的社团活动不写弓箭部不是也可以吗?虽然书中写到了利用弓箭的诡计,但是如果设定为高尔夫部或快艇部的话,大概也能想出相应的诡计吧。所以,还是高尔夫部或快艇部更好。不不,比起成为招待客户的高手,还是受女生欢迎更重要,所以快艇部是最好的。然而,大阪府立大学快艇部恐怕也不会受欢迎吧。说到底,是“大阪府立大学”这个名号不行——地方性大学谁会放在眼里呢?要说有哪个大学一报出名号就让人觉得很拉风,那还得说是庆应大学吧。要是能考上庆应大学就好了。

想到这里,又勾起了我没有考上庆应大学的伤心事。

一九七八年

这一年佳片不断,能看到《星球大战》、《第三类接触》等青史留名的影片,这让圭吾非常兴奋。我早就放弃了成为电影导演的梦想,不过我觉得自己也许还能成为一个编剧,于是就尝试着学习编写剧本,但是并没能坚持下去。在此期间,我完成了一度中断的《狮身人面像的积木》这部小说,并软磨硬泡地让朋友和恋人都看了一遍,可是大家都不喜欢。于是,成为小说家的梦想也被我抛诸脑后,或者说,我本来也没有认真考虑过这回事。我最终决定把宝贵的青春年华都挥洒在射箭场和联谊活动上。

一九八〇年

这一年,圭吾以弓箭部主力的身份参加了大学联赛,结果团体成绩名列倒数第一,后来在保级赛中又一次失利,队伍惨遭降级。圭吾切实感受到自己的确缺乏领导力,我在联赛中也一直处于消沉萎靡的状态。让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孩子来领导一帮年龄相仿的人,本身就很困难。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才是真正的领导者吧。后来,我在描写《单恋》中西脇哲郎复杂的内心世界时,用到了这一时期的体验。

联赛结束后,圭吾就退出了弓箭部。终于到了该找工作的时候了。找工作的事详细记录在《那时我们是傻瓜》一书中。学校规定拿到公司协议后,只要取得必需的学分就能毕业,圭吾的学分基本已经够了,所以在大四上学期考试期间,我抽空去东北地区玩了一趟。我是一个人去的,那次我在某个地方遭遇了不得了的事情。后来我以这次事件为蓝本写了一篇小说,收录在《怪人们》一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