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局(第2/2页)

次日,姐带她去银行开保险箱,把妈妈交给她的首饰珠宝转给她放,她才明白母亲临走前的心机,不把这些交给父亲反而暗地里交给女儿。她问这样瞒着爸爸好吗?姐敲一下她肩头说:“我拜托你眼睛睁亮一点行吗?别一天到晚活在梦里。这是妈的东西,不给女儿难道给……算了不讲,免得我没口德。”

临走前一晚,姐姐一笑泯恩仇,好声好气跟父亲说话:“你放心,我一到美国,先痛痛快快玩一趟,寄相片儿给你,让你知道你的钱撒到哪里去,恨得牙痒痒。”

父亲忍不住,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你这丫头不像话嘛!”

“还有,注意身体,你以为还年轻啊,要运动,少吃东坡肉,那是害你的,烟少抽一点,非必要别应酬喝酒,人家几岁你几岁!”

姐姐的口吻好像做妈的叮嘱即将远行的儿子,爸爸吃她这一套,一扫近日阴霾,笑容没停过。

这些都是虚话,最后,抖出唯一一句实的,她说:“妹没什么心机,成天诗啊词的,爸,你要管好她的钱。”

钱是铜臭,可是姐讲得好像那是命根。才明白她曾说:“爸爸是个精明人,可是越精明的人糊涂起来越是个烂泥巴!”她在保护我。妈说过,两个女儿一个有才干一个有才华,其实她也是冰晶透亮的人,只是用灰把自己抹一遍,让别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札记上写着:

不给人看的文字比给人看的文字多一些乌云,不说给自己听的话又比说给自己听的话多一些真实。

从固体的现实生活抽离出来,旅行回来的我换一种呼吸的方式。我决定不再与他联系。

记忆区的灰色地带,光,如一尾觅偶的鱼。然而,仿佛沼泽里鱼与鱼的追求,也染了污泥。他在我的世界里,一寸寸委顿,终究要成为陌路。当作是一阵意外的雨,空气中飘散短暂的清新,但是雨停后,沼泽并未变成清河。

懦弱,害病似的飘浮着。时间,颜面灼伤的兽,蜷缩角落,每天我在碟子里丢几片青春,喂它。断信,诗也一刀剪了。

啊!过尽千帆皆不是,过尽千帆皆不是。

这世界令我厌倦,谎言与谎言交结,诗变成肉欲的床单,爱情在肮脏的角落爬满蟑螂,那么,所谓的忠诚与贞洁,好比恐龙化石,人们进博物馆参观遗骨,相信它们的确存在过且是地球上最大的动物,但非常放心,它们再也不会摆动庞大的身躯,惊吓我们了。

所有的追寻变成笑谈,难道在尘世间没有神的皇殿,掌管爱的神已灭绝,说,从此你们任意放纵、寻欢不必惧怕谴责,你们的世界我不会再住。

姐姐出国后,局面随之清朗。

成定局了。“那人”口口声声说与“她”同类,听来真是玷污,还要合理化自己的行为,强调自己亦是能忠诚的人。他陷入自己的逻辑中相互矛盾而不自知,一个用情不专的人就失去实践忠诚的机会,因为,不会有一个人相信或看重他的忠诚。这种脚踏两条船的感情,永远只是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