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破爱情(第7/15页)

张知行因为自家的后院已经起火,唯恐潘娜这边的前院再闹出什么风波,坚持着不肯挂电话,有一句没一句地与她联络着感情。他问潘娜好不好,潘娜说好。他问潘娜有没有什么事,潘娜说没什么事。过了一会儿,潘娜又说有事儿,说她出差期间她的办公室抽屉被她们顾科长带人撬了。张知行问为什么,潘娜说为了找公章。张知行问丢没丢什么东西,潘娜说没有。停了一会儿,她才犹犹豫豫地说——不过你给我写的那些信都在抽屉里。

张知行顿时如同五雷轰顶,差点晕倒在电话机旁。他挣扎着问那些信件少了没有,潘娜说一封没少。张知行稍稍松了口气,连忙叮嘱潘娜立刻销毁——同时后悔自己在杭州为什么不亲自看着她销毁那些信件。潘娜说她现在已经销毁了,不过这些信件好像已经被人动过了,抽屉是在她出差的当天下午被撬的,直到她今天上午回来才自己重新上了锁,这期间办公室里的任何同事都有可能偷看这些信件。张知行听说后从头到脚直冒凉气,他不仅想到了偷看,而且想到了复制——如果有人偷偷复印下这些信件,天哪!

张知行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挂断电话的,只记得自己一直呆呆地坐在办公桌旁,直到有同事提醒他该上班车了,他才摇摇晃晃地跟着大家一起走出了办公室。坐在回家的班车上,张知行一度脸色惨白,有位女同事关切地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只好推说是赶一个材料累的。班车已经开出了一多半路程,张知行才定下神来,开始把事情往好的方面设想——

一、那些信件根本就没人动过,潘娜不过是神经过敏;

二、也可能有人出于好奇偷看过,慢慢地也会传出一些流言蜚语,但这样只可能对潘娜造成一些轻微的伤害,暂时不会伤害到远在北京的自己;

三、偷看信件的人别有用心,甚至可能已经偷偷复印,其目标当然是对着潘娜的,但同时也可能波及到自己;

四、至于说这个人会把攻击的目标直接对准远在北京的张知行本人,这种可能性实在不大:自己从小就生长在北京城里,在潘娜的单位、在杭州市、在浙江省,乃至在整个长江以南的任何地区,都从未因任何事与任何人结下过任何怨仇——凭什么要对着自己来呢?自己所在的单位虽说是潘娜单位的上级机关,但却不是直接领导,人权财权都不在手里,如果想敲诈的话也敲诈不到什么——至于自己本人,不过是个靠工资生活的小干部,能有多少油水?

…………

想着想着,张知行的心情渐渐开朗起来,等走下班车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常态——他几乎是哼着歌儿走进家门的。

数日无话。

直到几天后一个阴沉沉的傍晚,妻子下班后阴沉沉地走进家门,用阴沉沉的语调对张知行说,吃过晚饭后她想和他好好谈谈——直到这时,张知行才意识到事情远比他当初设想的严重。

【零 八】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知行越来越深刻地认识到了“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句中国老话中所蕴含着的哲理——他为什么要那样自作聪明地把潘娜的抽屉被撬、信件可能被人偷看、与妻子对他的盘问这几桩不相干的事情搅在一起呢?

那天晚上的谈话使张知行觉得很累。柯小玲始终居高临下,嘴角上挂着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说出话来阴森森的,而张知行则始终处于被审判的地位,活活受了一晚上的罪。

柯小玲开门见山地说:我今天才知道,你没有对我说实话,你和潘娜的事还不止你说的那些,对不对?

张知行想了想,模棱两可地说:我怎么没有说实话?该说的我都说了——他的回答在逻辑上无懈可击,第一他已经说的基本上都是实话,第二他没有说的都是他认为不该说的。

柯小玲说:不,我今天才知道,你没有把事情全部告诉我,我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张知行低头不语。他仔细琢磨着她反复强调的“今天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知道什么了?她从哪里知道的?显然,她的信息只能来自潘娜,而潘娜又能告诉她什么呢?张知行抬起头,试探着问:你今天又给潘娜打电话了?

柯小玲冷冷一笑:你别管,你就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张知行继续试探:你说好了不再给潘娜打电话的嘛!

柯小玲果然经不住试探,嚷了起来:你别管!我没给她打电话!是她给我打的电话!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姓潘的,反正是个女的,我问她姓什么叫什么她也不说,可是她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张知行心里暗暗吃惊。他知道潘娜是不会给柯小玲打电话的,即使打电话也不会把什么都告诉她的——那么又会是谁呢?他记得妻子说过,她曾把她自己单位的电话留给了潘娜的单位,他还记得自己在与潘娜的通信中,曾多次提到过柯小玲的名字——那么也就是说,潘娜单位中任何偷看过那些信件的人就都知道柯小玲的来历,也都知道柯小玲单位的电话号码。如果他们中的某个人出于某种目的给柯小玲打了电话,在电话中透露了那些信件……张知行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最担心的也是最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