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妙喜国的人(第2/5页)
这个维摩诘虽然是白衣居士,却能和出家人一样守清净的戒律。虽然是像一般人住在家里,却不像三界众生受到染着。虽然有妻子,却能清净修行。虽然有眷属,却乐于独处。虽穿戴宝饰,是为了使自己相好庄严。虽然也和一般人同样饮食,却能以禅定的喜悦为味。
他走到赌博看戏的地方,就去度化他们,他知道许多外道,也不毁弃正法的信念。他对世间的经典有精明的看法,也能在佛法中得到快乐,并且他能执持正法,无论老少都能摄化,他最爱供养,因此得到所有人的敬爱。
维摩诘真是个奇人,经典上说他:“一切治生谐偶,虽获俗利不以喜悦;游诸四衢,饶益众生;入治正法,救护一切;入讲论处,导以大乘;入诸学堂,诱开童蒙。入诸淫舍,示欲之过;入诸酒肆,能立其志。”
他用无量无边的智慧方便,来使众生得到丰饶、得到利益。
作为一个居士,读《维摩诘经》很难不受感动,因为他潇洒浪漫,什么地方都可以去,而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不受染着,得到尊敬,这种修行的方式与小乘是完全不同的,也正是菩萨行比小乘行更大的挑战。
重要的是,大乘居士更注意心行,在大的原则上有所把握,形式就不是那么重要了。这就是维摩诘所说:“法顺空,随无相,应无作。法离好丑,法无增损,法无生灭,法无所归,法过眼耳鼻舌身心,法无高下,法常住不动,法离一切观行。”
一切众生是菩提相
有一天,维摩诘生病了,国王、大臣、长者、居士、婆罗门,及诸王子、官属数千人都去探望他的病。
维摩诘对来探病的人说明了人的无常、人的脆弱、人的秽恶、人的痛苦、人的短暂,乃至人身的虚妄不实。然后,他对探病的人说,人身是可患厌的,应该以法身、佛身为乐,而不应该放逸与不善。
可是,虽然有三千人去探他的病,佛陀的弟子却没有一人去探望他,他生起一个这样的念头:“我卧病在床,像世尊这么大慈悲,难道不垂悯我吗?”
他的念头被佛陀知道了,佛陀就想派座下的弟子、菩萨、童子去探维摩诘的病,弟子和菩萨们竟没有人肯去探病。
为什么呢?因为所有的人都曾受过维摩诘智慧的棒喝!
他给舍利弗的棒喝是关于禅坐的,他对舍利弗说真正的禅坐是:“不于三界现身意,不起灭定而现诸威仪,不舍道法而现凡夫事,心不住内亦不住外,于诸见不动而修行三十七品,不断烦恼而入涅槃。”——这是大乘禅定与小乘宴坐之间的不同。
他给目犍连的棒喝是关于说法的,他说:“当了众生根有利钝,善于知见无所挂碍,以大悲心赞于大乘,念报佛恩不断三宝,然后说法。”——大乘说法乃是不能为小根器者说大乘法,也不能为大根器者说小乘法。
他给大迦叶的棒喝是关于乞食的,因为迦叶昔日为给贫者造福报,专在贫里乞食,维摩诘说不应如此,应该平等地向豪富贫者行乞,而且不该空食别人的施舍,而应“以一食施一切——供养诸佛及众贤圣,然后可食。”
接着,他棒喝须菩提、富楼那、迦旃延、阿那律、优波离、罗睺罗、阿难,他提出的大乘菩萨见解,把佛陀的十大弟子一一折服,并且扭转了他们小乘的观念。
佛陀看自己的弟子都不堪向维摩诘探病,于是请弥勒菩萨去问疾,未料弥勒也受过维摩诘的棒喝。过去,弥勒菩萨曾在兜率天为天王眷属说多生多世不退转的修行,说如果曾受记于佛,将来经过累劫修行必将成佛,维摩诘听到了,对他说:“弥勒!世尊授仁者记,一生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为用何生得受记乎?过去耶?未来耶?现在耶?若过去生,过去生已灭!若未来生,未来生未至!若现在生,现在生无住!”然后他劝弥勒不要以受记与否来诱使天子发菩提心,而应该平等地舍掉分别菩提的成见。因为“菩提者,不可以身得,不可以心得”。
——维摩诘提出的重要观点,是一切众生是菩提相,一切众生、一切法、一切圣贤都是不二如一的。
弥勒不堪去问维摩诘的病,佛陀就请光严童子去,没想到光严童子过去也受过维摩诘的棒喝。
有一次光严童子走出毗耶离大城,在城门附近遇见了维摩诘,光严于是问维摩诘说:“居士从何而来?”
“我从道场来。”维摩诘答说。
光严童子心里很纳闷,因为道场在城内,维摩诘明明从城外进来,难道城外还有一个道场,于是问:“你说的道场,是哪一个道场?”
维摩诘以诗歌一般优美的语言说:
直心是道场,无虚假故。 发行是道场,能办事故。 深心是道场,增益功德故。 菩提心是道场,无错谬故。 布施是道场,不望报故。 持戒是道场,得愿具故。 忍辱是道场,于诸众生心无碍故。 精进是道场,不懈怠故。 禅定是道场,心调柔故。 智慧是道场,现见诸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