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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库全书总目提要》①卷七十“史部二十六·

地理类三”中《东京梦华录》提要

《东京梦华录》十卷(编修汪汝藻家藏本)

宋孟元老撰。元老始末详,盖北宋旧人,于南渡之后,追忆汴京繁盛,而作此书也。自都城、坊市、节序、风俗,及当时典礼、仪卫,靡不赅载。虽不过识小之流,而朝章国制,颇错出其间。核其所纪,与宋志颇有异同。如宋志南郊仪注,郊前三日但云:“斋于大庆殿、太庙及青城斋宫”,而是书载车驾宿大庆殿仪,驾宿太庙奉神主出室仪,驾诣青城斋宫仪,委曲详尽。又如郊毕解严。宋志但云“御宣德门肆赦”,而是书载下赦仪亦极周至。又行礼仪注,宋志有“皇帝初登坛,上香奠玉币仪;既降,盥洗,再登坛,然后初献”,而是书奏请驾登坛,即初献,无上香献玉帛仪。又太祝读册,宋志列在初献时,是书献之后,再登坛始称读祝,亦小有参差。如此之类,皆可以互相考证,订史氏之讹舛,固不仅岁时宴赏,士女奢华,徒以怊怅旧游,流传佳话者矣。

[注释]

①《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此提要是乾隆四十七年(1782年)由四库馆臣奉旨编定的,由于出于众人之手,又限于功令和时限,因而有不少错误,有些古籍的提要和《四库全书》中实际誊录的提要也有所不同。为此,近人余嘉锡著《四库提要辨证》一书予以考辨。因此,《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一书《东京梦华录》的提要文字和《四库全书》中实际誊录的提要有所不同,这里将两份提要一并收录于此后,以资比对。

李濂①《跋〈东京梦华录〉后》

幽兰居士孟元老《东京梦华录》一册十卷,凡宋之京城、河渠、宫阙、官府、寺观、桥巷、市井、勾肆,大而朝贺典礼,小而口味戏剧,无不详备,可谓勤矣。元老不知何人。观是录纂述之笔,亦非长于文学者。大抵是录拟宋敏求《东京记》而作。《东京记》上、中、下三卷。上卷为宫城,周五里,唐宣武节度治所,建隆三年广城之北隅,用洛阳宫殿之制修之。中卷为旧城,周二十一里,唐汴州城也,号阙城,亦曰里城。下卷为新城,周四十八里,周世宗所筑罗城也,号国城,亦曰外城。敏求尝撰《长安》、《河南》二志,其学宏博,元老不逮也。元老自序,自徽宗崇宁二年癸未入京师,至靖康元年丙午避兵南徙,盖寓京师者二十有三年,故记载时事极为详备。但是时艮岳②已成,梁台、上方寺塔③俱在,而录内无一言及之,不知何也。由是观之,则元老之所遗漏者抑多矣。嗟乎!自靖康丙午迄今五百余年④,兵燹之所燔爇,黄河之所冲淤,都城胜迹,湮没殆尽。览是录者,能无黍离之悲乎?

[注释]

①李濂(1488~1566):字川甫,号嵩渚,祥符(令河南开封)人。明正德九年(1514年)进士,曾官沔阳知州、宁波同知、山西按察司佥事。嘉靖五年(1526年)免官归里,家居四十余年。著作甚丰,主要有《嵩渚集》一百卷及《祥符文献志》、《祥符先贤传》、《汴京遗迹志》等。他所撰《跋〈东京梦华录〉后》见《汴京遗迹志》卷十八。②艮岳:北宋末在汴京城内东北景龙山侧人工堆筑的一座小山,以像余杭的凤凰山,因在京城中的东北方位,故名艮岳。工始于政和七年(1117年),宦官梁师成董其事,朱勔搜求全国奇花异木、太湖奇石及珍禽异兽等,号为“花石纲”,劳民伤财,致使天下怨声载道。宣和四年工成,徽宗自撰《艮岳记》。后更名为寿山,京城人又称之为万寿山。艮岳的正门名为阳华门,因而艮岳又名为阳华宫。李濂《汴京遗迹志》卷四“山岳”有对于艮岳的详细记述。③梁台、上方寺塔:梁台,原名吹台,在汴京城东南三里处,相传是汉代的古吹台,又名梁台,一名雪台,俗呼为二姑台。明代在台上建禹王庙,又改称为禹王台。上方寺,在汴京城中东北角夷山上,即开宝寺之东院,又名上方院。宋仁宗庆历年间开宝寺灵感塔毁,复于上方院中建造铁色琉璃塔,八角十三层,高三百六十尺,俗称铁塔寺。此铁塔也就称为上方寺塔。④靖康丙午:为1126年,而李濂卒于明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其间最大限度也就是四百多年。这里说“迄今五百余年”有误。

钱曾①《读书敏求记》中《梦华录》题记

《梦华录》十卷

幽兰居士孟元老追叙东京旧游,编次成集,缅想曩昔,如同华胥梦觉。因名《梦华录》。书成于绍兴丁卯,去靖康丙午之明年,又二十一年矣。南渡君臣,其独有故都旧君之思如元老者乎?刘屏山②汴京绝句“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樊楼”,盖同一寤叹也。予衰迟晚,情怀牢落,回首凄然,感慨尤甚于元老。今阅此书,等月光之水,但无人为除去瓦砾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