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6 不容易,我乐意(第5/20页)

作为一名“前一汽实习生”,这事儿我在行啊。赶紧过去,跪在罗老师旁边,往车底下一看,明白了。有个锯了的树墩,停车的时候没注意,正好卡在上面,把前轮架起来了。桑塔纳是前轮驱动,架起来了,可不是光转不走吗!

我请罗老师上车坐好,一挥手,“同学们,来帮罗老师推车!”

大家“嗨哟嗨哟”一使劲,把罗老师的车往前推了半米,再一发动,走了。

“罗老师——再见——”大家热情挥别。

这就是我年轻时代和罗京老师最亲密的一次接触。记忆特别清晰,是因为我喜欢看到那些头顶光环的人们,真实质朴的另一面。

有幸在课堂上面对面听讲的,还有一位提及大名如雷贯耳的老师,是宋世雄。

宋老师可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当之无愧的“中国好舌头”,说完足球说篮球,说完篮球说乒乓球,我们都是听着他的解说长大的。

我在课堂上提出一个很傻的问题:“宋老师,您说话那么快又那么清楚,是怎么练的呢?”

宋老师淡然一笑,“这个世界上没有天才,都得勤学苦练。来中央电视台之前,我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工作,知道吧?就在复兴门,长安街边上。”

“知道,知道。”我频频点头。

“怎么勤学苦练呢?我平时没事的时候,就靠在窗边往下看,数长安街上的汽车。就这么数,你听着啊。”

老师清清嗓子,正正神色,长吸一口气,开始:

“一辆汽车两辆汽车三辆汽车四辆汽车五辆汽车……把这个练足了,再给自己加码……一辆红色汽车一辆蓝色汽车一辆白色汽车一辆黑色汽车一辆绿色汽车……再练足了,再加码……一辆红色红旗汽车一辆蓝色皇冠汽车一辆白色桑塔纳汽车一辆黑色捷达汽车……懂了吧?”

“懂了,懂了。”我再次频频点头,心中暗想,总算得了真传。

讲完课,宋老师走了,大家掌声欢送。

这时候走进来一位学校里的老师,看我们脸上还残留着几许膜拜的光辉,也淡然一笑,“同学们,向任何人学习都要一分为二地看,宋老师那时候是广播,要重复听众看不见的现场,现在是电视了,再像过去那样解说:‘好,现在轮到中国队发球,中国队打过去日本队打回来,日本队打过来中国队打回去,打过去打过来,打过来打过去……’这有意义吗?”

我们呆呆地思考片刻,他说的,好像也对。

求学年代,中央电视台是心中的圣地,每次见到名人从门里走出来都激动万分。有一回见白岩松出来,门口一群挖沟的民工跟他打招呼:“哎,小……小白!”

白岩松乐乐呵呵地答应:“哎!”

“没吃呢?”

“正要去哪!”

中央电视台北边有一条街,餐馆云集,央视人都叫它“台北一条街”。白老师奔其中一家很普通的小店走去,我不动声色,尾随而至,见他进门就点包子,心中疑惑:“这哥们儿就是一个普通人啊,一点范儿都没有?”

后来又遇见很多“大佬”,像葛优葛大爷,每次和人见面都先打招呼。腕儿越大越随和。反倒是些小腕儿,五六个随从前呼后拥,见人爱答不理各种耍酷。呵呵……我也淡然一笑吧。

“苦逼”岁月的狗血剧情

还有一个特别逗乐的是我广院的同学,辽宁人,最大的特点就是真诚。他原本是学编导的,有人忽悠他,说他长得好看,适合当主持人。

他不是真诚么,别人说啥都信,就真的转到了我们这个播音主持班。

到了播音班,长相是没问题,但口音有问题。我说普通话的时候,老带着一点儿长春口音,已经很要命了,他说的完全就是辽宁话。

有一天上课,练习口头表达,老师要求我们将文言文《晏子使楚》的故事“用自己的话复述一遍”,复述的同时要用磁带录下来。

他没理解老师的意思,以为“自己的话”就是“自己的家乡话”。那敢情好啊,说着多顺嘴儿啊。

轮到他进录音间了,耳机一戴,麦克风一开,其他人隔着一道玻璃旁听。

“大家好,我讲的故四叫晏纸使楚。有一天吧哈,齐王样晏纸到楚国切,晏纸到那嘎一看巴哈,哎呀妈呀,咋搁城门口这嘎整个狗洞捏?晏纸心里一合计,不对啊,活银咋能从狗洞那嘎过去捏?”

讲到这儿,他老兄回头一看,哟,玻璃外面咋都没人了?不爱听啊?都走啦?

再出来一看,哦,敢情地上蹲了一片。老师和同学,全笑趴下了。

毕业后我们一起北漂,有两年失去联络。

我虽然并不富裕,但是搞配音、搞主持,一次三五百块,多少有些收入。听说他在这个行当里处处碰壁,养活自己都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