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玩意儿

童年的欢乐,是与游戏和玩具联系在一起的。而那些简单的小孩儿玩意儿,又往往埋藏在人们记忆深处,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人的一生,乃至整整一代人。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出生的孩子,小时候没有昂贵的电子游戏机。那时的玩具都很简单,也很朴素。比如用几块碎布头儿装些沙土缝起来,就可以做成沙包儿砍着玩了。课间十分钟,操场上五六个孩子一拨砍来一拨躲,玩得是群情振奋。有几个不愿意出教室的女生在座位上用沙包儿配上四个羊拐玩抓拐。小巧玲珑的羊拐涂上红红绿绿的颜色,正耳、反耳、正背、反背,也能玩儿个不亦乐乎。

操场上的女孩子自有属于自己的游戏,那就是把猴皮筋儿一根根接成长长的绳索跳皮筋儿。拉绳的人分别站在两头把皮筋儿套在身上相同的位置,从脚腕子开始逐渐升高以增加难度,个别高手甚至可以玩儿到单臂大举。中间几个小丫头子排列整齐,一边哼唱着童谣一边踏着节奏轻盈起舞,或点迈掏绕,或转摆踢踩,那皮筋儿在女孩子们的脚尖如五线谱般上下弹跳。

小皮球儿,

香蕉梨,

马莲开花二十一,

二八二五六,

二八二五七,

三八三九四十一……

这明快的旋律埋在多少妈妈的记忆深处!

儿时的游戏给我们带来过珍贵的童年,也带给我们永生的幸福回忆。尽管那些陪伴我们长大的玩意儿都相当经济,甚至只是曾经弯腰捡起的一片落叶。

寒露一过,秋风吹得杨树哗哗作响,街道两旁到处散落着已经泛黄的桃心形大叶子。放学路上背着书包的孩子们滴溜溜转着小眼睛四处寻觅,不时弯下腰去捡拾自己相中的杨树叶揣在书包里。在他们眼里,这不是落叶,而是上天所赐的绝妙玩具。

拔老根儿是属于秋天的游戏,无论男生女生都特喜欢。所谓老根儿,就是杨树叶子底下那一节手指长短的叶柄,而拔老根儿就是双方扯着老根儿使劲拔,比谁的老根儿更结实。

被孩子们捡起来的叶子往往是叶柄已经变黄或者发棕的那些,一捡就是一大把。回到家里,放下书包的第一件事不是洗手做作业,而是忙不迭地处理这半书包叶子——先把叶片都揪了去只剩下叶柄,再从那一大把叶柄中挑选出又粗又有韧性的。接下来的加工工艺可就有意思了。文明一些的女生是用盐水浸泡后再晾干了。而淘气的男生索性放在臭球鞋壳篓儿里,然后扎紧鞋带穿上鞋用脚丫子踩,这叫闷老根儿。据说这么做可以让老根儿变得更柔韧也更结实。上学的时候把闷透了的老根儿揣在兜里,只要下课铃一响,二话不说冲到操场,三五成群掏出自己精心加工过的老根儿,开战!两个孩子摆开架势,各自用中指和无名指夹住一根老根儿相互套牢,然后夹紧老根的两头使劲向自己怀里拽。谁的断了,谁就算输。

拔老根儿是有技巧的。不能用老根儿的中段,而要尽量用接近末梢的位置,那地方最粗壮,纤维也最耐磨。但见双方套紧老根儿,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气往自己怀里拽。你断我一根,我断你一根,“啪、啪”的声响里夹杂着大呼小叫,玩得是好不热闹。赶上双方势均力敌的时候,能把对方的人拽过来可老根儿就是不断。于是较量变成了摔跤,有时攥不住还能滑秃噜手。也有耍小聪明的坏孩子会做手脚,在激战中趁对方不注意迅速用指甲把对手的老根儿掐断,脸上露出诡秘的笑。真就有那无敌老根儿,磨得只剩下纤维了可仍旧所向披靡,给小主人带来无尽的享受。

上课铃响了,大家赶紧把各自的宝根儿揣回兜里跑进教室,操场上丢下一根根拉断的残根儿。在孩子们眼里,因为有了老根儿,秋天从不萧瑟。

男、女孩子喜欢的玩具是有区别的,比如绷弓枪就是男孩子的专利。胡同里长大的男孩子,哪个没有把绷弓枪呀?对于他们来说,这玩意儿比弹弓子有意思多了。弹弓子杀伤力大,可以套上石子打季鸟儿,甚至可以犯坏打人家玻璃,但通常不允许用于小伙伴之间玩儿打仗。而绷弓枪射出去的子弹是纸叠的,打在脑门子上顶多起个包,一般不会真伤着人。所以,绷弓枪就成了分拨儿玩儿打仗的必备武器。

绷弓枪的乐趣还不仅在于可以玩儿打仗,更在于那把枪最好是亲自设计,亲手用铁丝揻出来的。要做出一把既漂亮又实用的绷弓枪并不简单,必须找到那种铅笔杆粗细、长长的铁丝,先要根据自己手的大小算计好尺寸,再用尖嘴钳子捏紧铁丝一边相看一边左扭右折,揻成一把合乎比例的“手枪”,像是在完成一个立体的“一笔画”。枪头是两个左右对称的圆眼睛——这是用来套弹射子弹的猴皮筋儿用的,枪的后部有隆起来放子弹的弹夹,枪身的中央要用粗大结实的皮筋儿固定上一个弹射子弹的铁丝扳机。那长长的枪管还要用极细的铜丝一绕一绕整齐地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