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难以化解的灼痛——读陈行之新作《危险的移动》(第3/3页)

  时下的有些小说似乎陷入了某种误区,成堆成垛地堆积铺排某些陈腐的生活习俗,某些怪异的甚至不堪的细节,还要罩上一缕魔幻的时髦色彩,以为这就是文化。我感觉到了这类作品里思想力量的软弱,自然很难唤起阅读的兴趣。《危险的移动》卓尔不群,就在于作者所揭示的人物心灵各个层面的逼真和鲜活,这是陈行之的独自发现,也是我对现实主义创作获得自信的一个文本。

  《危险的移动》的语言魅力,是不断激发我阅读的重要诱因。通畅准确的叙述语言,富于弹性和质感,通体呈现着睿智与沉静的叙述姿态,可以看到隐藏在文字背后的作者的情怀。人物对话的精彩,取决于对各个角色心理脉象的准确把握。准确才有生动,才有个性的突显,才有艺术的质感,才会对读者产生可信和阅读兴趣的诱发。我在感知陈行之透视人物心灵隐秘的敏锐的同时,也很钦佩其语言表述的老到自如。它绝不是那种时下常见的为显示语言风格而故意强做出来的矫情语态。语言是小说的载体也是作家手中的工具,是作家完成创造的最直观最外化的形态。作家在酝酿某种新的创作时的诸多图谋和设想中,大到鸿篇巨制,小到千字短章,都有一个语言选择的过程,即要选择寻找到最适宜表述新的人物新的体验新的情绪的语言结构和语言姿态。这是写作者的常识,也是写作者的基本功夫。鲁迅不可能用写阿q的文字去写祥林嫂,也难以用《秋夜》的语言去写《社戏》。陈行之在《危险的移动》中选择了负载半官半文知识分子生活形态心理情绪的最恰当的小说语言,透见出作者对他们的态度和情绪,如同我们从鲁迅截然不同的文字形态里感知他对阿q和祥林嫂绝然不同的情绪一样。从过去读陈行之的中短篇小说得到的印象,到这次再读《危险的移动》,单就语言而言,他的确完成了一次成功的飞跃。语言风格的选择或者形成,从纯粹写作的角度来说,当是作家走向成熟并彰显成熟个性魅力的重要标志。

  在我的印象里,陈行之从小说创作发轫之初,就是一位呈现着直面社会直面人生姿态的作家。《危险的移动》最终证明他的眼睛一直关注着社会现实。他的笔触一直没有离开当代社会的潮涌和病相。

  我想到杰克·伦敦。人们评价他是一位“终生都把手指紧紧按住生活脉搏”的伟大作家。我喜欢这样的作家和他们对生活有独到开掘的作品,自然与我写作的兴奋点趋同有关,绝无排斥和轻视那类虫鸟花草趣味的作品的意思,读者欣赏趣味的需要是多向的,触发作家创作的兴奋点也是大相径庭的。然而,读者群中确有较大一个群体喜欢阅读离自己生活的时代较近的作品,尤其是对既富于前进活力又呈现着某些纷繁浑浊的时下生活发出深刻的独自声音的作品。

  《危险的移动》当属这类杰作,相信它会引起读者的共鸣。

  2004.12.9 二府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