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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只是……很久没见到它了,我还以为它会变得苍老点儿。”
“你觉得它多老了?”炉里的火光照在它被雨水打湿的毛上,在它身上投下一层橘黄色的光。
“我也不知道。”他眯着眼看它,仿佛这样可以看出什么来,“如果它是我小时候见过的那只猫,那么他应该二十岁左右了。”
“不可能是同一只猫。它们活不了那么久。”我从桌上拿起一块茶巾。我不知道猫咪是否喜欢被人用毛巾擦身子,可它身上的水滴得到处都是。我试着给它擦身子,它并没有反抗。“也许这是你见过的那只猫的后代吧。”
房子里全是它那响亮的呜呜声,比外面的雨声还要大。它甩掉身上的茶巾,走到装着黄油的碟子前,查看里头的食物。
“我说得对不对,佩兰?”我问它,并向它伸出手去,想要挠它。我的手指一触碰到它的毛,就发出了火花的啪啪声。它们沿着我的手臂向上,进入到我的大脑。忽然之间,我的眼前一片黑暗,无数心跳声在我耳边同时响起。我听见了昆虫和动物的叫声,听见了山谷中每个生命的存在,还听见了树木在太阳下生长的声音……我将手缩回来,心里一阵慌张。
“静电了?”杰克关心地问。
那只猫看着我,它那黄色的眼睛仿佛在无声地告诉我,刚才我听见的都是真的。
“是。”我努力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回答他,然后试探性地朝它再一次伸出手。过了几秒钟后,它用头顶开我的手掌。这一次,我听到的只有它的咕噜声。只是一只猫而已,是我多虑了。
杰克离开前,帮我将卧室壁炉里的残渣清理干净,这样今晚我就不用再蜷缩在楼下壁炉前的扶手椅里取暖了。
“早知道你睡在扶手椅里,我就会早几天过来看你。”他的身上沾满了残渣和灰尘,于是他退后一步,说,“现在这样应该好多了。”我跟随着他的视线,打量起四周来。整个房间空荡荡的,我的睡袋铺在床上,一只打开的行李箱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其他东西还在运输途中。”我赶紧说道,“不过我的东西很少,大多都是书,等东西到齐了我再整理。”
我看得出来他还想问点什么,但他只是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他走到门边时,说:“如果需要帮忙,记得随时叫我。我经常到下游去,可以顺路带些工具来借你。”
“下游?”
“是造船厂所在地。我和爷爷都在那儿工作。只要沿着小溪去到大河,你就能找到我们。”他重新戴上那顶毛线帽,遮住一头乱发,然后狡黠地笑道,“自所有人有记忆以来,罗斯卡洛家就已经在河的尽头。”
“谢谢你特意过来。”我隔着雨声对他说,“还有……前些天在酒吧里对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我很抱歉。”他咧嘴笑了笑,说:“没事的。”我开始希望他能留下来,有他在的时候,小屋也变得格外暖和。他慢慢地走远了,走上那条离开山谷的路。
“下次见,杰西!”他回过头来,大声对我喊道。
“下次见,杰克。”我在雨中小声地说。
母亲:
您好!
很抱歉没有早点给您写信。近来忙于整理新家,都快记不得时间了……还有,家里的电路出了点问题,所以一直没法给手机充电。这几天我都靠蜡烛和煤气度日,我知道您肯定讨厌这样的生活。事实上,我开始有点儿喜欢这样与世隔绝的生活。最近我又开始像以前那样在纸上写字。没有了城市和网络的打扰后,我发现我写得更快了。每天,我都会坐在餐桌前,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介于真实与幻想之间的世界,一个半梦半醒的世界。
我知道您肯定想问这个问题。我的回答是没有。我再也没有跟他说过话。我没有暗示他,而且我为什么要暗示他呢?在我离开伦敦之前,我们就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有个惊天内幕说出来可能会吓到您:这里方圆十五英里没有超市!我的面包是在面包烘房里买的;鸡蛋和蜂蜜是在路边的诚信小摊买的;其他东西则是在农村杂货店里买的。这里的农村杂货店几乎什么都卖。当然,有时我会想念伦敦路边的法拉费丸子店,想念伦敦苏豪区的午餐。但是,要想体验新生活,这也是其中之一,不是吗?
这里的热水器也坏了,这点我就无法假装忍受得了了。但愿他们能尽快修理好。这几天我都觉得自己的头发没洗干净。不过,我在洗衣房里发现了一只锡浴盆。我的新朋友杰克告诉我,这里的村民习惯将它摆在火炉前,坐在里面洗澡……很有可能哪天我会不得不鼓起勇气,亲身实践一番。
杰克和他的爷爷是住得离我最近的邻居,隔着一片树林子,大约一英里远吧。杰克人挺好的,他的爷爷却相反。要和他搞好关系,会是个十分艰巨的任务。村子里有许多有趣的人:历史学家、护士、老师、造船工人……也许我们以后会成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