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信不信星座?(第3/4页)

可一个月后他们就和好了。

淼淼看到沈洋的那一刻,就彻底投降了。

那些为了借钱打电话的日子,那些默默加班的夜晚,仿佛都跟眼前这个人没有关系。

在她心里,他还是那个初识的少年,带她去看海的少年,带她坐旋转木马的少年,带她走遍上海的每个街道的少年。

而他也没有一丝愧疚,拿了她的钱还债,仿佛这笔债务跟他就再也没有关系。

而她为了替他还钱欠下的债,已经不关他的事了。

他回来了,她失衡的世界,仿佛又重新有了重心。

于是淼淼又过起了疯狂加班,还要抽出时间去接烂醉如泥的男友的日子。

就这样,他回来了,过去的伤痕被洗刷得一干二净。

可是很快他们就又分手了,理由是淼淼在他玩的时候多打了几个电话。

淼淼一声不吭,再次被分手,以被通知的方式。

隔天小裴给我发信息,说淼淼大病了一场。

我们赶到上海,淼淼看似恢复了大半,可双眼还是没有精神。

我们谁都没有劝,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身边陪她。

良久,她开口,说:“我想离开上海了。”

我问:“什么时候走?”

她说:“等我把钱还完就走。”

我说:“淼淼,其实你欠我的钱不用着急还。”

她打断我,说:“不行,这是我欠你们的,我得赶紧还了。”

我问:“那你自以为欠他的呢?”

她笑笑,说:“我不知道。”

那天她大哭一场,再也挤不出一丝笑容,眼神里写着绝望。

她在小裴怀里大哭一场,说:“小裴,我好累。”

为什么觉得累呢?

有人说,人变老是先从心开始的。

其实不是的,人变老不是从心开始的,是从你觉得累开始的。

一次力不从心,两次力不从心,于是你的心也跟着放弃了。

世上那么多放弃,其实都是一句“我累了”。

2013年年底,我接到淼淼的电话。

她在电话那头哭泣,我问怎么了,她没有回答。

我没有打破沉默,听着她哭,直到她挂了电话。

小裴说,她去找过淼淼,可惜没怎么聊,淼淼似乎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工作。

后来,淼淼再没打过电话给我,偶尔我们保持着短信联系。

她总说:“我过得挺好的,别担心。”

2014年6月,世界开始放晴,淼淼来找我。

我问:“怎么想到来张家港找我玩了?”

她说:“一直都是你来上海,我才想到从没来过你家乡看看。”

我哈哈大笑,问:“那你觉得我家乡怎么样?”

她也笑起来,说:“你家乡还是很洋气的,可为什么你这么土?”

我说:“要不我怎么是摩羯座呢?”

两个人捧腹大笑。

她说:“其实摩羯座一点都不土,那都是我瞎说的。”

我“哦”了一声,感叹道:“想不到你也有不信星座的时候啊。”

她眉毛一挑,说:“因为我想通了啊,说着拿了一个信封出来。”

里面放着五万块钱,她抱歉地说:“对不起,我赚钱很慢,你是我最后还钱的人。”

我说:“这有什么关系。”

她说:“你还记得我说我要离开上海吗?”

我点点头,说:“什么时候走?”

她说:“明天。”

我问:“去哪儿?”

她说:“你知道女孩子失恋为什么要剪短发吗?因为她们需要一个仪式来跟过去告别。我知道我做不到,我没办法剪短发就跟过去告别,只要还在这个城市,我就会想起曾经跟他一起生活过的细节。”

2016年,我去大连做校园活动,发了条朋友圈问大连有什么好吃好玩的,淼淼在底下回:“你来大连啦?”

我回:“你在大连?”

她说:“我去年来的!来来来,我给你拍个小视频。”

我一看,她是在海边。

我诧异地问:“你一个人去海边了?”

她说:“哈哈哈哈,我还能在沙滩上玩水呢,厉害吧。”

我笑出声,说:“全世界你最厉害,看你这大眼瞪的,里面写的都是自豪。”

她说:“嗯,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曾经觉得我自己哪儿都去不了,其实不是的。我一个人也能来海边,一个人也能去别的城市。我们都曾在感情里溺过水,却宁可在原地挣扎等那艘开走的船回来。我们小时候都笑刻舟求剑的人真傻,可我跟他又有什么分别?思浩,我想明白了,我命里缺的不是水,是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