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一个叫欧维的男人挂上个钩子(第2/5页)

“……吃。”盲流终于把话说完。

他看上去想用手指在空中打一通鼓点,但他看看外国孕妇后,暗自决定这不是个好主意。

欧维避开他,转而面向她,目光疲惫得就像刚避开一个吃饱了糖的孩子。

“啊哈?”他又说了一遍。

她舒展了一下身子,然后把手搭在肚子上。

“既然以后就是邻居了,我们就来打个招呼。”她笑。

欧维简单明确地点点头。

“好的。再见。”

他想关上门,但她伸手拦住他。

“我们还要谢谢你帮我们倒拖斗车。你真是太好了!”

欧维咕哝了一声,极不情愿地把住门。

“没什么好谢的。”

“当然要谢,多亏你了。”她坚持说。

欧维不屑地看了盲流一眼。

“我是说其实这事没什么好谢的,成年人都应该可以自己倒拖斗车。”

盲流看着他,就像他也不是很肯定这到底算不算侮辱。欧维决定不帮他这个忙,他后退着又打算关门。

“我叫帕尔瓦娜!”外国孕妇边说边一脚踩在门槛上。

欧维看看她的脚,再顺着脚往上看看脸,就像他很难接受她真的这么做了。

“我叫帕特里克!”盲流说。

无论欧维,还是帕尔瓦娜,都没把他当回事。

“你总是这么无礼吗?”帕尔瓦娜饶有兴趣地问。

这话对欧维来说有些侮辱。

“我他妈没有无礼呀。”

“你有点无礼。”

“但我没有呀!”

“没有没有没有。你的嘴甜着呢,真的。”她说话的方式让欧维怀疑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他松开门把手,察看着手中的蛋糕盒。

“啊哈。阿拉伯蛋糕?应该不错吧?”他最后嘀咕。

“波斯的。”她纠正。

“什么?”

“我是伊朗来的,所以我是波斯人。”她解释。

“拔丝?”

“是的。”

“好吧,听上去还真是那么回事儿。”他表示同意。

她的笑声吓了他一跳。就像她是灌了气的,打开得太快,气泡喷得到处都是。这笑声在灰色水泥和四方地砖之间显得很突兀,这是混乱无序的笑声,规矩不守方圆不成。

欧维后退一步,脚粘在了门槛后的胶带上。他气愤地想挣脱的时候,防护膜的一角掀了起来。他又试图把胶带和防护膜都甩掉,但破坏愈演愈烈。他恼怒地找回平衡,站到门槛上喘一口气,一把又握住门把手,抬头看看盲流,想迅速换个话题。

“那你是干吗的?”

盲流耸耸肩,一脸无辜地笑了。

“我是IT顾问!”

欧维和帕尔瓦娜摇头的同步率之高,都可以去演双簧了。实际上有那么几秒钟,欧维极不情愿地觉得都没那么讨厌她了。

盲流好像完全不介意。相反,他好奇地瞪着欧维手上握着的电动冲击钻,欧维那自然不羁的派头,神似攻打政府大楼之前手握自动步枪接受西方记者采访的非洲武装反抗者。瞪完冲击钻,盲流就开始探着身子往欧维家里张望。

“你在干吗?”

欧维看看他,要是谁看到别人手里拿个电钻还上去问“你干吗”就该用此刻这种眼神。

“我钻孔呢。”

帕尔瓦娜朝盲流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她的肚子在那儿明目张胆地宣布她无论如何还要自觉自愿地第三次为他传宗接代,欧维都快觉得她有几分可爱了。

“哦。”盲流点头。

然后他探身又往屋子里张望,看见精心铺满整个客厅的防护膜,继而面露喜色,看着欧维坏笑起来。

“看着还以为你要杀个人呢!”

欧维一言不发地瞪着他。盲流更迟疑地清了清嗓子。

“我是说,看起来有点像《嗜血法医》的场景。”他说,笑容远没有先前自信。

“是部电视剧……讲的是个杀人犯。”盲流低声说,开始把鞋往欧维家门口的石铺地缝里钻。

欧维摇摇头,也不知道是冲着盲流的哪些话。

“我有活要干。”他对帕尔瓦娜简短地说,牢牢握住门把手。

帕尔瓦娜故意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盲流的侧腰。盲流看上去像在鼓起勇气,他瞪了帕尔瓦娜一眼,然后看看欧维,表情就像全世界随时会拿橡皮筋弹他似的。

“对了,那个啥,其实我们过来是因为我需要问你借点东西……”

欧维抬起眼皮。

“什么东西?”

盲流干咳一声。

“借把梯子,还要一把六角扳手。”

“你是说内六角扳手吧?”

帕尔瓦娜点头。盲流一脸困惑。

“不是叫六角扳手吗?”

“内六角扳手。”帕尔瓦娜和欧维异口同声地纠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