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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晚,夜风温柔。
一条小路通向旅馆。
大沥喝得面红耳赤,走在左边。
一飞逆着风,点燃一根烟,走在右边。
天空还有最后一丝霞光,归鸟挥动翅膀。他们经过老旧的农屋,听着被撵回家的鸡鸭叫个不停,星星一点一点地出现在静谧安宁的天空。
应璟大大地呼吸了一口傍晚的空气,说:天气暖和了,明天,我们开始种点蔬菜吧。
种什么?一飞说。
还是种最好种的,黄瓜、西红柿、豆角、茄子。
行。大沥说。
一头壮硕的老牛走过来和他们迎面相逢。他们三人齐刷刷挺胸抬头,侧身,站成一排让路,让老牛走过去。
这牛我认识,能自己找到回家的路。应璟对一飞介绍,是个好奇心可强的老家伙!我刚来那会儿,房子还没修整好呢,它天天从我门口路过,总要驻足观看一会儿,然后再慢腾腾地走掉……
哎呀!正走着的一飞突然喊肚子痛,附近哪里有厕所?肚子不对劲。
他弯下腰,浑身都紧张起来。
应璟四处看看,判断了下位置:那去马活家吧,他家最近。
有多远?
走五分钟。
五分钟叫近吗?一飞捂住肚子,弯着腰,汗水都要下来了。
怎么这么突然,吃坏肚子了吧?应璟关切地拉住他的胳膊。
自带筷子了啊,卫生应该没问题啊,肠胃太娇嫩了,我和应璟都没事。大沥说。
要不,就在旁边这个老乡家吧,我去打个招呼。应璟关切地提议。
肯定不行!大沥说,这家厕所我去过,一个吊脚楼,搭两块木板,距离有这么……宽。他用手比画了个80厘米:蹲坑约等于劈叉了……而且那块木板距离粪坑,有5米高,你想想吧,万一踩不稳……
一飞捂住肚子,皱着眉头,连连摆手。
要么就再往下走,还有一家。应璟看见不远处有灯光。
不行!大沥又否定说,他家厕所是和猪圈连在一起的,你肯定不愿意在一群猪面前脱掉裤子吧……
一飞连连摆手,连连摆手。
应璟扶着一飞的肩膀,瞪了大沥一眼。
那怎么办?要不你就在这棵树后面吧。你放心,天黑了,谁也看不见。应璟一脸担忧,怕一飞憋出毛病来。
对啊!没带纸巾你有手帕呀,实在不行,我帮你折点树枝,捡两块石头……大沥又在接话。
不行!打死我也不会在树下的。我必!须!用马桶!必须!一飞此时已经是汗津津的了。
就不能突破一下自己吗?大沥说。
突破不了。要不这样,我先跑步回去,你俩慢慢回来。话刚说完,一飞就已经跑出去几米远了。
哈哈哈哈!应璟终于大笑起来。
咦,他不是你好朋友吗?怎么这么笑别人?大沥问她。
哈哈哈哈哈!应璟擦擦眼泪。
大沥看着一飞狼狈消失的背影,气宇轩昂地用一飞刚才评价他的那个语气说了两个字:
太装!
两个男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在悄然发生。
谁也看不上谁。
大沥在磨茶盘,一飞在楼上大声说:能小声点吗?别只顾自己。
竹椅坏了,一飞想拿去修,却被大沥一把抢了过去:你只会越修越坏。
大沥和朋友熬了一个通宵去抓了一袋子木怀(一种野生的、味道极其鲜美的蛙类),打算清炖成汤,让应璟尝尝什么叫人间至味。掉头的工夫,就被一飞全放了,气得大沥直跳脚。
一飞太过精致,对乡下的生活,还在努力适应。如果手机没了信号,他就要发疯了!
他和应璟也会有一些分歧,为了帮助应璟的“生意好起来”,一飞想方设法利用自己的资源来宣传“不失眠旅馆”,但很多做法应璟并不同意。
争吵多了起来:
你开店的目的是什么?一飞很不理解地问。
就是开店啊。
一点都不为了赚钱?
钱不重要。
所以,你是拿自己的稿费来养这个店?问题是你能养一时,养得了多久?你今年开始写稿了吗?一飞追问。
听到这样的话,应璟也有点生气了:你不要用出版人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写不写稿,你不用操心,可能对你来说,赚钱是第一,但对我来说不是。
赚钱第一怎么了?有什么错?可耻吗?一飞也急了。
谢谢你所有的好意,我们不说了,好吗?应璟决定在气氛变得更糟之前结束谈话。
好吧。
晚上有人请吃孩子的满月酒,你去吗?她想转换话题。
怎么三天两头去吃酒啊。
在乡下就是这样啊。都是人情啊,人家喜欢你才请你。
不去,一飞还没从刚才的坏情绪中转回来,他直接拒绝,我怕再吃坏肚子。而且,我也不想和一些乡下人在一起。
为什么?乡下人怎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