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秋天

他们出了车库。库珀已经把那包东西转移到裤子前面口袋里。那东西在他腰下面形成了一个小鼓包，几乎看不出来。埃莉不想跟着他了。她想要拿着那个鳄鱼和六小袋毒品走。

“讨厌。”埃莉把手机从后面口袋拿出来。它也没响也没震动，但她看了看黑屏，又看了看杰克。

“安妮发了短信。”杰克看看她，又看看那个老女人。

埃莉对库珀说：“我们得走了。”

“你是认真的？”他问。

埃莉耸耸肩：“对不起。”

“听着……”他看了看杰克，又看了看埃莉。

“我们真得走了。”她说。

她开始向他的车走去。

“我能付你钱买些这个。”她说着，冲他口袋示意一下。她小声地凑近他说，不愿意让杰克听见。他扭过头去，开了车门。她帮着杰克坐到儿童座椅里去。

“诺？”杰克问。

“杰克觉得你不该那么做。”库珀的车很旧，车锁都不好用了，他得伸手越过副驾驶座来给埃莉打开这边的车门。

“没事的。”她把手放在杰克的膝盖上，但是他把她的手推开了。“就是，你买了太多不该买的东西。”

库珀笑了：“我肯定你心里不好受。”

埃莉系好安全带，盯着她手里的紫色鳄鱼看。她又去掏短裤后面的口袋，她在里面塞了一大沓现金。她正计划着。她想办法把眼神从鳄鱼身上移开。她把鳄鱼放在仪表盘上方，把钱递给库珀；她用另一只手上下搓着座位上的帆布边儿，那上面湿湿的，还有些沙子。

“尽情享用。”他边说边递给她三袋毒品，把钱装起来。

埃莉没有提另外的三袋。她飞快扫了一眼后视镜，杰克一瞧她看着自己就低下了头。她仿佛看到了她爸爸的表情，是那种不动声色。

她用拇指敲着鳄鱼，节奏很快却又小心翼翼。她手一碰上面的刻度就会被扎一下。

回家之后，那东西还在口袋里。杰克看上去像要哭的样子。埃莉把杰克放在他自己房间里玩昆虫，而她则溜回自己房间，把东西塞到最下面抽屉的底下。她喊着杰克，过了一会儿，他们俩一起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埃莉上网查了安妮上周买给他的蟑螂，也开始大声地读一些随意找到的信息。杰克没有提他们去的地方，所以埃莉也只字未提。她从杰克脚上捏起几粒沙子，洒到地板上。

外面的乌云迅速集结，顷刻间布满整个天空，当埃莉起身去找能多益巧克力酱的时候，第一声炸雷出现。他们把巧克力酱传来传去，埃莉用食指挖了几大口、又舔了舔指甲盖底下沾的酱。又是一声炸雷，这次停电了。房间里漆黑一片，电视也关上了。房顶是马口铁的，雨点落在上面声音很大。杰克伸手去抓巧克力酱，“我们能出去吗？”埃莉隔着屏障能闻到门廊外面雨的味道。她把通往主房间的门开着，杰夫瑞走后，他们把空调也关了。“杰克，现在吗？”她说。他和她一样喜欢风暴。他们经常坐在前门的悬顶下面，把脚伸出去淋雨。埃莉看看他，又给自己挖了一大口巧克力酱、舔了舔手指头，还把他下巴上沾的酱弄干净了。

“就现在。”杰克回答。

杰克在前面带路，和埃莉往后院走。那儿的两棵树之间挂着一个吊床，还有一个小小的砖平台，上面有铸铁制成的一桌四椅，已经开始生锈了。此刻大雨如注，埃莉连后院的栅栏几乎都看不见了。当他们一起迈出去，站在瓢泼大雨中时，杰克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埃莉看看杰克，他像她一样，头向后仰着，双眼紧闭，鼻子缩成一团。平台那边原来有些土，现在已经变成了泥水，他们俩走过去，躺在泥水里面。棕榈叶在暴雨里前后摆动，叶片沙沙地挥舞着。他们在泥浆中打滚，杰克大声地笑着。又是一声雷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