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夏天(第2/2页)

杰夫瑞一只胳膊架在沙发背上,另一只手正慢慢地上下抚摩安妮裸露的肌肤。

“那她是拽妹黛薇儿[2]。”杰夫瑞在吃饭时几乎没怎么说话,现在一出声差点吓埃莉一跳。

埃莉茫然地看看他们。她根本不知道黛薇儿是谁。

“噢,我的天,”杰夫瑞紧紧地抓着安妮的脚踝,脸上挤出了个佯装恐惧的表情。他给埃莉倒酒之后就没再正面端详她,“我们真老了。”

安妮冲他摇摇头,把他的手扇开:“是这个演出,在MTV上。”

“你知道MTV,对吗?”杰夫瑞问。

埃莉点了点头。她又小啜了一口酒,可没有马上咽下去。

“安妮恨每个人。”他说。

安妮又打了他一下,把腿从他怀里收回来、盘了起来:“我哪有那么坏。”

“她是那种女孩,穿着好多黑色的衣服,向人们咆哮。”杰夫瑞先冲安妮皱皱眉,然后又转向埃莉说。

“你让我听上去怪可怕的。”安妮说。

他们俩都开怀大笑,埃莉羡慕他们这样。这就是人们口中的那种顽皮嬉戏,却又亲密无间的伴侣。

“你妈妈是她唯一的朋友。”

一提到妈妈,埃莉一愣。她去拿她的酒,喝了一大口。

“这倒是真的。”安妮说。

“你们俩就是那时认识的吗?”埃莉问。她想把话题限定在他们俩身上。

“当然不是了。”安妮说。

“她比我可老多了。”杰夫瑞说。

“去你的,”安妮对杰夫瑞说,接着转向了埃莉,“不过大两岁。”

“但她也是个天才,”他说,“所以她在学校比我高四个年级。”

“天才不会去开炸鱼店。”

杰夫瑞耸耸肩。

“他多可恨哪。”安妮说。

杰夫瑞笑了,拍打着安妮的脚踝。“彼此彼此,宝贝儿。”他说。

埃莉把沙发上叠着的毯子拉开,盖在自己的身上。她盯着窗外,沙沙作响的树,她又喝了两小口酒。

“你妈妈救了我,”安妮说,“我就是那种悲伤、愤怒、神经兮兮的孩子。”

“野孩子。”杰夫瑞插了一句。

安妮没理他,还看着埃莉,“她收留了我。”

“你知道的。你妈妈不是个乖乖女。”安妮看着自己的脚,面带微笑,“她那时那么年轻。起初你都忘了她是那么年轻,因为她太聪明了。她还很会说话,你知道吗?即使那个时候。她没受过什么培训,可是她那么漂亮,上课不在话下。她说啊说啊,忽然间你就会意识到她说的话很有价值。她穿着人字拖来上课,没课时会溜出去在海滩上跑步。她下午有我们班的课,上课时我总能看见她脚上沾着沙子。”

埃莉能想象出这些,但不太可能在脑海中再现所有的情景。她妈妈给她的全部印象都来自于她出生以后的事情。

“我鲁莽冲动。你知道吗?我那时16岁。我无法理解生活的意义。我去上学是因为我应该去上学。我父母的台词总是,我们去上班,所以你就得去上学。这真不是一个好的推销方式。我逃了无数的课。我开车到处兜风,翻来覆去地听同样的音乐。我能开6个小时的车去基韦斯特游泳,然而再开回来。”

“那时她也有辆敞篷车,”杰夫瑞说,“当你爸妈有的是钱时,做一个痛苦压抑的少女其实挺好玩的。”

安妮没有看他。杰夫瑞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杯酒。他把酒瓶从厨房拿到起居室,没等她俩抗议,又给埃莉满上了酒杯,他也没看安妮。

安妮给她丈夫使了几个眼色,盯着埃莉。“你妈妈听我的倾诉。我真正需要的就是倾诉,你知道的?我需要向人哭诉,可好多倾听者总说我有病。”她伸手探到沙发后面,从一个装满毯子的篮子里拽出了一条。半夜这里也有将近27度,但是杰夫瑞把空调设置在17度。安妮用毯子把自己裹起来,往沙发角里钻了钻,不去碰杰夫瑞。她这个时刻可以像埃莉妈妈一样独立起来。


【注释】

[1] 高中毕业晚会中,毕业生会投票选出一名男生,类似最受欢迎的男生。

[2] 美国一个同名动画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