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3/3页)

有一会儿,我仿佛到了水下,被流动的蓝色绸带和波浪般的丝带所围绕。在海洋方队中,有人试图扮演成巨大的海藻,看起来却像是一棵棵行走的花椰菜,因为他们没法下潜到五六百英尺深的海底。许多扮演水母的人在海藻丛中跑来跑去,身上装饰着五颜六色的触手。那些触手是由布条、气球、塑料,以及其他许多我不认识的材料做成的。一只巨大的海龟正在到处追捕一只水母。我喜欢这只海龟的喙,做得就像真的一样。

除此之外,我身边还有各种豚类游来游去,有些像普通海豚,有些像宽吻海豚,还有些涂成亚马孙河豚的颜色。在现实中,这些豚类是不可能在同一区域游泳的,不过这毕竟只是一个游行。

接着,我又被一群蜜蜂和黄蜂包围了。他们骑着自行车,“嗡嗡”地绕着大圈子转。中间是一个漂亮的蜂巢,由黄色的绳子缠起来,里面坐着一只小蜜蜂,其实是一个穿着蜜蜂服装的小孩。蜂巢里竟然没有蜂蜜,这在我看来是一个败笔。

最后,我终于走到了物种大游行的尽头,队尾是一大幅由四个人拉着的世界地图。我朝着国会大道继续行走,人流越来越少。离开人群时,我不小心绊了一跤,扭伤了脚踝,但我没有停下来,依然不停地往前走。

走了大约半英里,华盛顿国会大厦渐渐消失在我身后。这让我想起那个用车载的大蜂巢,还有周围骑着自行车绕来绕去的蜜蜂。我在思考拯救鹰树的办法。也许我该走进这座庞大的建筑——美国所有的法律都是这里面的人制定的,我可以让他们制定一条不许伤害鹰树的法律。

但很快,我就把这栋建筑抛在了脑后,因为我正在穿越奥林匹亚最古老的地区。这里是爸爸去亚利桑那之前住的地方。如今,我成了唯一一个住在奥林匹亚的马奇·王,原来是有两个的——爸爸的名字也叫马奇·王。可现在,只剩下了我一个。

在我们搬去那个有蓝色信箱的房子之前,爸爸、妈妈和我,三个人住在一起。

前面的街角有一棵长错了地方的美国黑杨16。爸爸和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我每天早上都会去爬这棵树。此刻,我感到体内升起一股想要再去爬一爬这棵树的冲动。我努力把它压了下去,继续向前走——我得去拯救鹰树。

走过那棵美国黑杨之后,我意识到,这是我第一次抑制住想要爬一棵树的冲动。

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依然好好地站着,依然在走路。现在,我已经可以控制住想要爬树的欲望,并且不会感到沮丧了。

这时候,不知是什么原因,我突然感到双脚变轻了,似乎不必再像从前那样被一些事情搞得忧心忡忡,整个人仿佛是在飘浮着前进。

然而,那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双脚异常疲惫。

终于到了北街。我向左转,坐在马路牙子上休息了一会儿。

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双腿有点打战,让我有种想要乱晃双手、发出怪声的冲动。但在见到鹰树之前,我一点都不想浪费时间。我继续向前走,无视颤抖的双腿、疼痛的脚踝——似乎在国会大道上摔得很严重。

我不断地前进,一步不停。

我想起在LBA树林里爬上那棵西部落叶松之后,眼前高耸入云的鹰树;想起头顶上沉重、坚实的巨大树冠,还有最高处的树枝上,那只小小的大理石纹海鸠灰色的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