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坚强起来,认清自己的懦弱,勇敢地面对自己的胆怯。

2010年6月

记得那是一个周三的下午,当时大卫·彼得雷乌斯将军刚刚接替斯坦利·麦克里斯特尔将军,成为美国驻阿富汗最高司令员。斯坦利·麦克里斯特尔将军因为“判断失误”而被总统公开解职,一如当年在朝鲜战争中因与杜鲁门总统意见不合而遭撤职的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

明尼苏达国民警卫队里多数高级将领都知道,在2005年至2006年期间,彼得雷乌斯将军将我这名当时正身为美国正规军的陆军少校特派到伊拉克任职。很多人也知道,在那之后我还一直与彼得雷乌斯将军保持着联系。所以,当他即将应邀到访明尼苏达时,我的战友们都半开玩笑地说,他肯定会给我打电话。

结果是,彼得雷乌斯将军没有给我打电话,而是给我发来一封电子邮件。他在邮件里说,希望我能加入他在阿富汗的军事智囊团,与阿富汗议会的最高层一同开展特别任务。

彼得雷乌斯将军派出他两个下属中的一个来当说客。于是,12个小时之后,当我正因为早高峰堵在35号州际公路上的时候,我意外地接到了一通电话。

“马克,我是考德威尔中将。”——这可是三颗星的级别——“我是从阿富汗打给你的,你现在方便讲话吗?”我从来没有见过此人,但是经验告诉我,这个人说话的用词和语调说明他是彼得雷乌斯将军的贴身参谋,两人关系应该很好。他说:“能得到彼得雷乌斯将军的邀请真是再好不过的了,所以,赶快接受了吧。”

他问我为何能得到这么高的赏识,为什么能与伊拉克的高层领导人建立长期的友好关系,特别是如何与我服役期间对接的伊拉克国防总参谋长巴巴可·扎巴里建立良好的私人关系。我的回答听起来是故作谦虚,但事实就是这样——投入大量的精力,懂得基本的社交礼仪,同时学习这位伊拉克将军的母语,库尔德语。考德威尔中将似乎并不相信事情就这么简单,不过他只说了一句:“好吧,我们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那天夜里,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里思绪万千。一方面,我得马上离开你们,前往战区,一年都不能相见。想到这里,我就伤心焦虑。而另一方面,军人就是为战斗而生,距离我上次参战已经整整五年了,而且此次任命对任何级别的军人来说都是一次职业上的飞跃。

一开始,我担心我的调离会惹怒明尼苏达国民警卫队领导层,因为他们清楚,并不是只有我才能胜任这个职位,而且他们还得找人接替我。然而,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明尼苏达陆军副官长拉里·舍利图少将一收到考德威尔中将的邮件就将其转发于我:

马克在伊拉克服役期间,作为伊拉克国防总参谋长的军事助理,表现非常出色。基于他的经验以及有目共睹的出色表现,我们希望他能担任即将上任的阿富汗内政部部长贝斯米拉·穆罕默迪的军事助理。马克能够非常巧妙地处理此类非常规任务,其独特的技巧和出众的能力将成为我们驻阿富汗军事智囊团的有力支撑。目前,我们在阿富汗的任务已进入了关键时期,马克的加入将给我们带来极大的优势……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和彼得雷乌斯将军都非常希望马克能够加入我们……我们知道,批准马克的调离将会造成您这边的职位空缺,所以如果能得到您的配合,我们将深表感激。

舍利图少将立即批准了这个请求。事实上,一周之内,他就批准我直接晋升为陆军中校。

家里的气氛依然很平静,但是对于即将出征的我来说,这种平静却不同于以往。克莉丝汀(在这整本书的叙述当中,我将称你们的母亲为克莉丝汀)冷静勇敢地接受了这个消息。她的情绪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克莉丝汀已经习惯了军人家庭这种身不由己的生活,不过这一次——我军旅生涯当中的第一次——在我出征的时候,她正好就在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她身在娘家,明尼苏达州。

她姐姐住在离我们两英里的地方,她父母住在离我们十五英里的地方,开车到这两家都用不上一个小时。她也知道,我这次出征她不用再像之前那样担心因为我被任命新的职位而又搬一次家。

我获得了晋升,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涉外军事职位。在这么多年身不由己的军人家庭生活中,克莉丝汀第一次对我的任命安排感到满意。而对于你们来说,我的孩子们,你们也能够第一次与外祖母以及姨妈家亲密地相处。

那个时候也许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了。

剩下的唯一一个障碍来自于我自身。尽管已经通过了派遣之前的体检,但是我还是想来一次更彻底的身体检查。三年前,我被查出患有出血性溃疡。这可不是一般性的溃疡,我经历了两次小肠大出血,其中第一次差一点让我送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