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 序

亲爱的马修、乔舒亚、诺亚:

这本书是我为你们而写的。在你们都还没有出生,甚至是在我还没有遇见你们的母亲之前,我就开始着手写这本书了,这本书永远都是为你们而写的。

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我的祖母突发心脏病去世了。帮着祖父整理祖母遗物的时候,我们意外发现了祖父在1944年8月写给祖母的一封信。当时,祖父的工作使他们两人分隔两地,祖父在信中讲了些工作的事情,谈了谈天气——丝毫没有提及大洋彼岸正肆虐的世界大战——还说“没有你在身边,日子过得极其漫长”。祖父非常幽默,他在信纸的边缘留下几幅涂鸦,其中一幅是一个人正伸长舌头扮鬼脸。在信的结尾,他告诉祖母,他特别怀念祖母为他做的烤肉和蛋糕,然后又画了两只小鸟——分别送给两个儿子。

手里拿着这封发黄的家书,就像拿着一件宝贝古董,但是最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祖父说过如此感人

的话或做过如此甜蜜的事情。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写过这封信,还说这根本就不是他的作风。这让我感到很困惑。我想知道更多关于祖母的事情。而且如果是我写了这样一封信,我是肯定不会忘记的。

我发现,随着祖父及外祖父母年龄的增长,他们太不注重故事的细节了。当然,他们有自己的人生故事,但是却并不能满足我对故事细节的好奇心。他们记不起年轻时的理智与冲动,不愿意谈及自己最大的失误或后悔的事。他们愿意或者能够给出的答案并没有回答我心中的问题。

我想,有一天我也会有几个孙子(对,不止一个),他们会和我一样对自己的祖父母非常好奇。于是我开始写日记,内容非常翔实。现在回想起来,虽然我的日记里记的一些事情并不是让我引以为荣的事情,但是我想,也许那些劣迹也能反映出我多年以来的成长。我的这本日记就是这本书的雏形。

当然,我曾经想象着将来能够亲自跟我的孙子们分享这些事情,不过如今我就要离开人世了,我意识到我可能都不能亲自跟你们分享我的故事了,更别提去跟孙子们分享了。

如果生死存活仅仅靠心态来决定的话,那我肯定能再活五十年。然而不幸的是,我们的身体也有发言权。我这副四十岁的躯干正在提前衰竭。尽管经历过几次疗效显著的治疗,但我还是没有击退癌症,我无法再接受手术了,化疗也慢慢地不起作用了。穿上军装,或者背着给料机砍伐树木的时候我可能看似万夫莫敌,但是如果现在我硬说自己不会死,这只能是说谎骗人。

所以,我开始思考如何把我的故事告诉你们。

我内心里那个十八岁的男孩知道,你们三个随着年龄的增长,很快就会开始思考生命,一如当年的我自己。二十三年前,那个应征入伍的男孩站在阅兵场上,聆听一位素未谋面的发言者激情澎湃地诵读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1962年在西点军校授衔仪式上的著名演讲。演讲的内容和伴乐深深地打动了我,我感觉到我的眼泪滑落脸庞。这是第一次——而且是从那以后——我开始明白,生命不应该仅仅局限于自己周围发生的琐事,而应该拥有更深远的意义。

我把那次演讲的内容熟记于心,在过去的二十年里,我在无数退役仪式和军队节日上激情澎湃地诵读这篇演讲。在你们三个还是婴孩的时候,我所在的拥有三万多名军人的部队评选我为最优秀的将官之一,授予我的奖项正是“麦克阿瑟将军领导奖”。

其实,我并不是特别崇拜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我就读的是军事类高中,从十四岁时起我就开始穿军装,所以当我第一次听到麦克阿瑟将军的演讲时,我就明白了他是什么样的人。对人们来说,他更像是出现在荧幕上的演员,而不是一个真实的人。那个时候我意识到,要想成为一个真实的人,就必须向真实生活中的人学习。

不过,麦克阿瑟将军的演讲是教导年轻人要成长为一个真实的人,告诉他们生活本身就是一场战斗,需要迎面而上;告诉他们生活充满矛盾、复杂性以及困惑,需要巨大的勇气和必要的智慧才能一一克服;告诉他们要诚实地面对生活。

所以,当我要和你们分享我对生活的领悟时,我知道我需要再一次引用那篇演讲——你们三个就是我激情满怀的“战士”,这本书中的每一章都是以这篇演讲中的箴言为题而写成的。

马修,在你十二岁的时候,我们俩就某个现实问题进行了一次简短的讨论,就在我准备给你一些建议的时候,你打断了我的话:“爸爸,”你故意提高了嗓音来吸引我的注意力,“我会自己弄明白的。”你做得对,一直都对。你提出了问题,获得了相关的信息,然后就自己去探寻答案。因此,我有信心,你们三个都会自己找到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