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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伦发出啧啧的声音,表示她听到了,但是不赞成。“你看上去很棒啊。”她说,不过,沙拉话音刚落她就脱口而出,显得没多少诚意。

沙拉露出苦恼的笑容。“你怎么样?”她问。

“我很好。今天一切都很顺利。”罗伦说。她还在感叹:她简直无法相信那是真的。

沙拉很惊讶。“说来听听。”

“不用那么吃惊吧。”罗伦说,“我就那么叫人扫兴啊?我也有顺利的时候嘛。”

“我只是为你感到高兴罢了。”沙拉说,“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还是只是顺利?”

今天下午,从昂贵的预切沙拉吧打包的沙拉——菠菜、鹰嘴豆、西兰花、金枪鱼、胡萝卜、葵花籽、香脂醋混合而成,11.95美元,还摆在罗伦的桌子上,玛丽·贝斯就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自从看过凯伦模仿玛丽·贝斯的步态,罗伦就觉得她走路一瘸一拐的。玛丽·贝斯意味深长地站在罗伦椅子后面。“罗伦。”她叫了一声。

倒不是玛丽·贝斯叫她有什么好奇怪的——她是罗伦的上级,找她说话很正常,但是她的语气有点儿不一样,好像在暗示什么。“你有空吗?”

这同样暗示着她们需要私下谈话。罗伦跟在玛丽·贝斯身后走进她的办公室,担心自己喷出来的金枪鱼沙拉气味呛人,好像电视里那些毫无创意的口香糖广告似的。玛丽·贝斯意味深长地冲着办公室的门点了点头,应该是叫罗伦把门关上。

简而言之,就是要给罗伦升职,而且是非常重要的职位,可以摆脱头衔里的“助理”,会受邀参加最高项目的策划,会有出差的机会,会外出就餐,甚至偶尔还可以报销。看来出版社颇有盈利。戴丽要离开了;出版社人虽然不多,但是需要重新调整;罗伦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突然很接近最高管理层。还有,机遇更多了,有些话不必多说,大家心照不宣。米兰达要调去总公司任职,其实是明升暗降。总公司在三十六楼,所有的重要会议都在那里召开,全部是玻璃幕墙,大家都不敢高声说话。玛丽·贝斯告诉罗伦,她一直都很喜欢罗伦,还告诉她,这次调整力度很大,谁都拿不准会怎样,她在公司表现很好,升职算作送给她的礼物和对她的奖赏。玛丽·贝斯甚至提到那个名厨,就是那个喋喋不休的古巴人。看来,她们替罗伦说了不少好话。

罗伦耸了耸肩。“就是很顺利啦。我不知道。我可能会承担一些新的责任,我认为还不错的责任吧。我是说,更多但也更有趣的工作。”

“你是说,他们终于意识到你的才华被埋没了。”沙拉说,“感谢该死的上帝。恭喜你!加薪了吗?”

几年前,她们还是室友的时候,罗伦有一次忍不住悄悄偷看了保诚公司每个月寄给沙拉的信。从厚厚的信封里那些数字和表格推算,沙拉的零用钱数目惊人。“加薪了。”她说。其实她想说,那个数目在沙拉看来肯定微不足道,不过她什么都没说,“还不错。”虽然不多,但都属于她的。

她们点了酒:两个人都点的马提尼,似乎很怀旧,也有庆祝的意思,而且很有趣。酒摇摇晃晃送来的时候,从笨拙的酒杯边缘洒了出来,沙拉似乎为了打起精神,先啜了一口,而后举起杯子。

“祝贺你!”她说。

“谢谢。”罗伦说着,也啜了一口。“现在是编辑,不是‘助理’了。”

“不是助理?”

“编辑。”她说。

“真是太好了!”沙拉说,“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顺便说一声,我应该向你道歉,不管怎么样,上次咱俩出来吃饭的时候,如果我惹你生气了,我要向你道歉。”

受到人家赞美的时候,罗伦从来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有人向她道歉的时候也一样。遇到这两种情况,最好换个话题。“我没生气。没有。我那时候只是……你知道的。”

“我那天并不是存心要跟你一直谈论盖比的。”沙拉说。

“我那天心情不太好。”罗伦说。有意思的是,现在听到沙拉提盖比的名字,她没有任何感觉,可以说心如止水。她们可以谈论任何事情。或许她那天真的心情不好。

“那个话题很敏感。我知道了。你这个傻瓜,那天你应该叫我闭嘴的。”那么现在:一切正常了。

“拜托,搞得好像你这辈子有人叫你闭嘴过似的,好像你真的会闭嘴似的。”罗伦知道她喜欢听这样的话,听着像责备实则是赞扬:沙拉会坚持自己的意见,沙拉说了算。“丹怎么样?”罗伦总是忘记问候他,尽管那枚硕大的戒指总是在提醒她。

“他很好,老样子。很忙。最近经常加班,比以前更忙了。不过这样挺好的。工作挺多但是表现挺好。你家里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