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疼时期的爱情(第4/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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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俊挎着我的臂弯在校园里招摇过市。我成了“名人”的男朋友,遇到有人跟俊俊点头问好,我也用眼神示意,甚至有点儿飘飘然的感觉。有一次,偶遇菜刀男,俊俊甩了甩飘逸的长发,将头紧紧地扎进我的怀里,让我一时间幸福得水深火热。

当然我和俊俊也有分歧。比如她总是觉得我身上有点儿农民的土气,特别是一口“山东聊城”的大葱味普通话,让她很难接受。我闻过思改,立马就报了普通话学习班。又比如,她嫌我不懂音乐,我就主动要求加入吕浩和罗子杰的演唱组合。

刘国伟说:“我怎么感觉你始终追不上人家的进度呢?”

大三上学期的时候,“骡子和驴”演唱组合已经小有名气了,罗子杰弹主音吉他,吕浩是键盘手兼说唱。得知我要入伙,骡子和驴都喜出望外。只有刘国伟泼了冷水。他说:“苏秦来了,你们乐队得改名吧,叫什么好呢?叫骡子和驴和禽兽?”

罗子杰说:“还是叫畜牲组合吧?”

吕浩说:“畜牲太霸气侧漏了,还是牲口低调一些,叫牲口组合怎么样?”

我说:“就用Cattle这个名字吧,翻译成汉语是牲口的意思,美式俚语里代表小妞!”

骡子和驴异口同声地说:“小妞好,小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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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Cattle合唱团之后,我起初的目标是做一名贝斯手,但是练了三个月,琴行的老师说:“你的手指头太粗笨,天分不足,玩不了这细巧的玩意儿。我看你的节奏感还行,改练架子鼓可能还有希望。”

可是琴行里架子鼓是不能外租的(因为生手经常敲破鼓),我又买不起军鼓,只能成了Cattle合唱团里一个端茶倒水的闲人。

二十二周岁生日那天我收到了俊俊给我的生日礼物。她那天让我帮她去新华书店买一套英语六级的复习资料。

我回来以后,罗子杰叫我去机械学院绘图室的排练房里一趟。我以为是送茶水,拎着两个暖瓶蔫茄子似的就去了,谁知道在那里我看到了刚刚架装好的整套军鼓——俊俊送我的二十二周岁生日礼物。

吕浩眼珠子瞪得跟牛蛋子似的跟我学舌:“你那妮子,太血腥了!三千块钱划卡,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后来我知道,那天俊俊故意把我支开,拉着罗子杰和吕浩去给我买了架子鼓,三千块钱,那是她那年全优的奖学金。

Cattle合唱团排练的第一首歌是唐朝乐队的《天堂》,俊俊说我在和声“不再理会尘世忧伤,抛开一切走进天堂”那句时,样子嚣张极了,完全是拎着菜刀男出门PK的小痞子样,可是她很喜欢。

我用Cattle合唱团走穴的第一笔银子给俊俊买了一条爱马仕的丝巾,那款丝巾的名字叫“定音鼓手”,灵感来自雨果的诗《鼓手的未婚妻》

俊俊围上丝巾开心极了,尽管她阅物无数,一打眼就知道那条是B货。为了掩饰兴奋,她故意低头摆弄手机。

我问她:“大一军训那会儿,你那天怎么会在教官的宿舍休息?”

她懒懒地回答:“老天安排我在那里守株待兔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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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排练安排得很频繁,我的功课逐渐落了下来,有时候为了去外地赶一个场子,不得不全天翘课。

俊俊开始挺支持我搞乐队,我准备英语四级考试时,还帮我做了复习提纲,把一本模拟题参考书上有深度、有难度的题目全部标记,方便我快速学习提高。可是,我为了参加冰力先锋的乐队选拔赛,最终错过了四级考试,这件事让她大为不悦。

大四上学期的时候,我跟俊俊第一次去她的象山老家。之前我只听说她家境不错,根本不知道她父亲居然是一个房产公司的副总。不仅钱多多,房子也特多。

我在宁波生活了三年多,基本的宁波话都能听懂,可是象山话比宁波话难懂十倍,每句话都像拐着弯儿在唱歌似的。吃饭的全过程,我像傻子一样,一句话也插不上,连俊俊在上海外贸公司的姐姐也故意讲弯弯绕的象山话难为我。

虽然俊俊的父母和姐姐没对我表达什么,可是态度上的忽视远比语言上的冷嘲热讽杀伤力大百倍。坐上回程大巴的时候,我有一种被羞辱的沮丧,一句话也没跟俊俊说。一路上,一个人“浸淫”于胃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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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大的分歧在考研这件事上。俊俊希望我能跟她一起考上海的研究生,可是我的家境并不好,父母能供我读出本科已经相当艰辛了。最终谈了几次,我还是决定放弃考研。

Cattle合唱团在冰力先锋的舞台上顺利过关斩将,成了浙江赛区的十强。我跟罗子杰、吕浩每天忙着乐队巡演的事情,错过了最后一次考英语四级的机会,还差点儿没完成毕业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