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十四章(第2/6页)

“你们像小公鸡一样斗起来啦,得了吧,不然就会打起架来啦,”福明劝解说。

不,他们根本没有打架的意思。他们和和气气地拥抱着,坐在沙地上,丘马科夫却用沙哑的,但是很悦耳的低音唱起一支节奏很快的舞曲来:你们哪,严寒呀!你们哪,严寒!

你们这些凶猛厉害的严寒呀,你们冻死了芦苇丛里的灰狼,冻僵了闽阁里的姑娘……斯捷尔利亚德尼科夫用尖细的男高音伴唱,他们唱得很和谐、非常好听:姑娘走到台阶上,手里拿着黑色的皮大衣,技在马上的军士身上……斯捷尔利亚德尼科夫忍不住了:他跳了起来,手指头弹得啪啪响,用瘸腿把沙地刮平,跳起舞来,丘马科夫拿起马刀,在沙地上掘了一个浅坑,然后说:‘等等,瘸鬼!你一条腿短.在平地上跳不行……你应该在斜坡上跳,或者把那只长腿站到坑里,另一只在坑外。叫长腿在坑里跳。你瞧,这样有多好……好啦,现在跳吧!……“斯捷尔利亚德尼科夫擦掉额角上的汗,很听话地把那只好腿放到丘马科夫挖的小坑里。

“对呀,这样好多啦,”他说。

丘马科夫笑得大喘着气,拍着手,用快调儿唱道:如果你打这儿走过——亲爱的,请到我这儿来!

等你再来的时候——我好好地亲亲你……而斯捷尔利亚德尼科夫的脸上带着所有跳舞人的那种严肃表情,开始灵快地跳起来,甚至还试着蹲下去跳……每天过着一模一样的日子。天色一黑下来,就急不可待地盼望着福明的兄弟来。五个人全都聚到岸边,小声谈着,用军大衣襟遮着火光抽烟。他们决定在岛上再住一个星期,然后乘夜渡到顿河右岸去,弄几匹马,逃到南方去,听说马斯拉克匪帮正在本区南部的什么地方活动。

福明拜托自己的亲戚们暗察附近哪个村子有可以骑乘的马,并且还嘱咐他们把区里每天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报告给他。报告来的消息使他们心安;红军部队在顿河左岸搜捕福明,红军战士也曾到鲁别任来过,但是在福明家搜查过后,立刻就走了。

“应该赶快离开这儿。干吗要死呆在这儿?咱们明天就走吧,啊?”有一天吃早饭的时候,丘马科夫提议说。

“应该先察明哪里能弄到马,”福明说。“咱们急什么呀?如果给咱们吃得再好点儿,就是在这儿过到冬天也不错嘛。你们看,这四周多么美呀!咱们好好地休息休息——然后再去干咱们的事业。叫他们去搜捕吧,咱们是不会落到他们手里的。我很后悔,由于我胡涂,咱们被打垮啦,不错,这叫人伤心,不过还不能罢休!只要咱们一骑上马,在附近的村子里一转,一个星期以后,咱们就能招来五六十个人,也可能招来一百。咱们的人会越来越多,真的!”

“胡说八道!纯属愚蠢的自信!”卡帕林愤怒地说。“哥萨克已经背叛了我们,他们没有跟着我们于,将来也不会跟着我们于的。应该有勇气正视现实,而不是空怀什么胡涂的希望。”

“怎么会不跟着咱们于呢?”

“他们当初既然没有跟着我们干,那么现在当然也不会跟着我们于啦。”

“好,咱们走着瞧吧!”福明气势汹汹地说。“我绝不放下武器!”

“这都是空话而已,”卡帕林疲惫地说。

“没有出息的东西!”福明怒气冲天地大声喊。“你在散布什么失败情绪啊?我已经讨厌你这副哭丧相啦,简直比苦萝卜还讨厌!既然这样,当初何必要多此一举呢?起什么义啊?既然你的肠子这么娇嫩,于吗还要胡来呀!你头一个煽动我起来暴动,现在倒想钻树林子啦?你为什么不说话呀?”

“我已经没有什么话要跟你说啦,见你的鬼去吧,傻瓜!”卡帕林歇斯底里地喊,然后就走开了,他怕冷似的把皮袄裹在身上,支起领子来。

“他们这些老爷们,都是些细皮嫩肉的家伙。一受点儿挫折——他们就受不了啦……”福明叹了口气说。

他们一声不响地坐了一会儿,谛听着均匀、有力的滔滔水声。一只母鸭子被两只公鸭子追赶着,呱呱地叫着,吃力地从他们头顶飞过去。一群白头翁兴奋地叫着往地上落下来.但是一看见有人,立刻又飞往高处,像条黑色带子似的弯到别处去。

不久,卡帕林又走了过来。

“我想今天到村子里去,”他看着福明,不时眨着眼说。

“为什么?”

“你问得真怪!难道你没有看见,我伤风得厉害吗?简直都站不住啦?”

“哼,这有什么?难道到村子里去,你的伤风就会好了吗?”福明不为所动地沉着地问。

“我必须在暖和地方躺上几夜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