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3/5页)

刘季柯夫沿着梯级走上来,小心地盖上了盖子。

“您可别生我的气,我还有个问题要问您。”他说。“当然我以后会安排妥当,使德国人不会来碰我。可是在德国人刚来的头几天,我怕他们一发火会杀了我。所以为了防备万一,我想躲到这里。”他用指头指指地板。

“要是有兵士到我这里来过夜呢?”

“他们不会到您这里来的:这里是楚利林诺……我又不是什么要人,我就在那边坐一会……您别惊慌不安。”刘季柯夫虽然这么说,自己倒被彼拉盖雅-伊里尼奇娜脸上的满不在乎的表情弄得有点不安起来。

“我没有感到不安,我的问题不大……”

“要是德国人问,有个刘季柯夫在哪里,您就说:住是住在这里,他到乡下买吃的东西去了,一定会回来的……至于躲藏,李莎和彼季卡会帮我的忙。白天我会叫他们放哨。”刘季柯夫说了又笑了一笑。

彼拉盖雅-伊里尼奇娜用眼角瞟了他一下,突然像年轻人那样摇了摇头,笑起来。外表这么严厉的刘季柯夫倒是一个天生的教师,他懂得孩子们的心理,喜欢他们,并且知道怎样让他们喜欢他。孩子们总是跟着他。他对待他们就像对待成年人一样。他是一个多面手,差不多样样东西——从玩具到家用的东西——都能够当着他们的面做出来,而且几乎是空手做出来的。在民间,这样的人叫做“巧手”。

他对房东的孩子和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只要他动动指头,这所房子里的孩子们都会高高兴兴地执行他的任何派遣。

“你最好领他们做自己的儿女,费里普伯伯,他们跟你在一起惯了,——他们对你比对亲老子还听话!”彼拉盖雅-伊里尼奇娜的丈夫从前常这样说。“你们以后就给费里普伯伯做孩子好吗?”他生气地望着孩子们,问道。

“不好!”他们齐声叫着,但是却团团围住费里普伯伯,紧挨着他。

在各种不同的活动领域里,可以碰到各种不同性格的党的领导干部,可是他们都有一种特别显著的、引人注目的特点。善于教育人的党的干部恐怕是他们中间最普遍的一种。这里所说的党的干部不仅是,甚至不完全是主要做党的教育工作和政治教育工作的人,而恰巧是指不论在经济、军事、行政或文化部门工作的那种善于教育人的党的干部。刘季柯夫正是属于这一类型的善于教育人的党的干部。

他不仅仅喜欢教育人,认为这样做是必要的;对于他,这是自然的要求和必需;教导人和教育人,传授自己的知识和经验,这是他的第二天性。

不错,这固然使他的许多发言带有仿佛是教训的性质,但是刘季柯夫的教训并不是纠缠不清的、唠叨得令人讨厌的教训,这是他的劳动和思考的果实,并且也正是这样被人们接受的。

刘季柯夫的特点,总的说来也像这一类型的领导干部的特点一样,是言行一致。善于把他所说的一切化为行动,善于把各种不同的人团结在某一工作的周围并用这件工作的意义去鼓舞他们;这正是使刘季柯夫成为完全新型的教育者的主要特点。他所以是一个优秀的教育者,正因为他这个人是一个组织家,是生活的主人。

他的教训不会使人听了无动于衷,更不会引起人家的反感,它们打动人们的心灵,特别是年轻人的心灵,因为青年的思想愈被范例的力量所激励,就愈会发出强烈的光辉。

有时他只要说一个字或者甚至看一眼就够了。他天生不喜欢多说话,甚至非常沉默寡言。初看他似乎动作缓慢,——有人甚至觉得他是懒洋洋的,——其实他却总是处在一种镇静的、理智的、组织得有条不紊的活动状态中。他把生产工作以外的全部空闲时间非常恰当地分配在社会活动、体力劳动、阅读和娱乐上,从来没有顾此失彼。

刘季柯夫待人接物心平气和,从不发火。他在谈话中善于沉默,听取别人的意见——这是人们非常罕有的品质。因此他被公认为是一个很好的交谈者、一个爇心人;好多人甚至把他们同亲人都永远不敢谈起的公事和私事讲给他听。

虽然如此,刘季柯夫却绝对不是所谓好好先生,更不是软心肠的人。他为人正直、严厉,如果需要的话,他也可以无情。

有人尊敬他,有人喜欢他,可是也有人怕他。说得更确切些,所有同他交往的人,包括他的妻子和朋友,对他都有这些感觉,不过因为各人性格不同,所以在一部分人心中占优势的是这一种,在另一部分人心中是另一种,在第三部分人心中又是第三种。如果把这些人按年龄来分,那么可以说,成年人对他又是尊敬,又是喜欢,但又是畏惧,青年是喜欢他和尊敬他,而孩子们就只是喜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