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秘密的私信(第2/5页)

霍特生听了也笑起来,然后正色点点头说:“看来他身体好些了,毕脱爵士。昨天他骑着小马,出来瞧咱们的玉米来着。”

“他在留神照看他教堂里抽的税呢,哼!”(这儿他又用了那下流的字眼。)“他喝了那么些对水的白兰地酒,怎么还不死呢?他竟和《圣经》里那个什么玛土撒拉②老头儿一样结实。”

①指童话《美人与兽》,美人(Beauty)和别谪(Buty)同音。

②《圣经·创世记》中的老人,活了九百六十多岁。

霍特生又笑起来,说道:“他的儿子们从大学里回来了。

他们把约翰·斯格洛琴打得半死。”

毕脱爵士怒声嚷道:“他们把我的看守猎场的打了吗?”

霍特生答道:“他跑到牧师的田地上去了,老爷。”毕脱爵士怒气冲冲,赌神罚誓的说,如果他发现弟弟家里的人在他地上偷野味,他就把他们从区里赶出去。皇天在上,非把他们赶走不可!他又说:“反正我已经把牧师的位子卖掉了。保证叫他家的小畜生得不到这差使。”霍特生先生夸他做得对。从这些话看来,这两个兄弟准是冤家对头。兄弟们往往是这样的,姊妹们也不是例外。你记得在契息克,那两个斯格拉区莱小姐一天到晚拌嘴打架。还有玛丽·博克斯呢,老是打鲁意莎。

后来我们看见两个男孩子在树林里捡枯枝儿。毕脱爵士一声命令,霍特生就跳起身来,一手拿着鞭子,下了马车直冲过去。从男爵大声喝道:“霍特生,重重的打!打死他们!把这两个小流氓带到我家里来,我不把他们关在监牢里不叫毕脱!”不久我们听见霍特生的鞭子啪啪的打在那两个小可怜儿身上,打得他们哀哀的哭叫。毕脱爵士眼看着犯法的人给看管了起来,才赶着车进去,一直到大厅前面停下来。

所有的佣人都等着迎接我们,后来昨天晚上写到这里,听得房门上砰砰打的一片响,只得停笔。你猜是谁在打门?哪知道就是毕脱·克劳莱爵士自己,穿了梳妆衣,戴了睡帽,那样子真古怪。我一看见这样的来客,不由得往后倒退。他跑上来抢了我的蜡烛道:“蓓基小姐,过了十一点不许点蜡烛了。在黑地里上床去吧,你这漂亮的小丫头”(他就那么称呼我),“你要是不爱叫我天天跑来收蜡烛,记住,十一点上床!”说了这话,他和那佣人头儿叫霍洛克斯的,打着哈哈走掉了。以后我当然得小心不让他们再来。他们一到晚上就放出两条硕大无朋的猎狗来。昨天晚上这两条狗整夜对着月亮狂吠乱叫。毕脱爵士说:“这条狗我叫它喝血儿。它杀过一个人呢,这狗!公牛都斗不过它的。它母亲本来叫‘花花’,如今我叫它‘哇哇’,因为它太老了,不会咬,只会叫。呵,呵!”

女王的克劳莱大厦是一所怪难看的旧式红砖大房子,高高的烟囱,上层的三角楼全是蓓斯女王时代的款式。屋子前面有个大阳台,顶上也塑着世袭的蛇和鸽子,进门就是大厅。啊,亲爱的,厅堂又大又阴,大概和“尤道尔福”①堡里的大厅差不多。厅里有个大壁炉,大得容得下平克顿女校一半的学生。壁炉里的铁架子上至少可以烤一只整牛。大厅墙上挂了克劳莱家里不知多少代的祖宗的画像。有些留着胡子,戴着皱领;有些两脚八字排开,戴了大得不得了的假头发;有些穿了长长的紧身衣,外面的袍子硬绷绷的,看上去像一座塔;还有些披着长长的鬈发,而身上呢,嗳哟哟,压根儿没穿紧身!大厅尽头就是黑橡木的大楼梯,那阴森森的样子你想都想不出。厅的两边都是高大的门,通到弹子房、书房、黄色大客厅和上午动用的几间起坐间。每扇门上面的墙上都装了鹿头标本。我想二楼上少说也有二十来间卧房,其中一间里面还搁着伊丽莎白女王睡过的床。今天早上我的两个新学生带着我把这些精致的房间都看过了。房里的百叶窗常年关着,更显得凄凉。无论哪间屋里,只要你让亮光透进去,保管看得见鬼。我们的课堂在三楼,夹在我的卧房和学生的卧房中间;三间都是相通的。再过去就是这家的大爷毕脱先生的一套房间。在这儿大家称他克劳莱先生。还有就是罗登·克劳莱先生的几间。他跟某人一样,也是个军官,现在在军队里。这里地方真大;我想如果把勒塞尔广场一家都搬过来,只怕还住不满呢。

①十八世纪末叶盛行神怪小说,所谓兰特克立夫派(Radcliffe School)《尤道尔福古堡的秘密》是兰特克立夫太太的作品之一。

我们到了半个钟点之后,下面就打铃催大家吃饭了。我跟两个学生一块儿下去。她们两个一个十岁,一个八岁,都是瘦骨伶仃的小不点儿。我穿了你的漂亮的纱袍子(平纳因为你把衣服给了我,对我很无礼)。我在这里算他们自己人,跟大伙儿一起吃饭,只有请客的日子才带着两个女孩子在楼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