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第2/4页)

贝尔纳博很生气地说:

"我们这样争下去没完没了.你说你有理,我说我有理,永远说不到一起.你说所有的女人都容易上钩,你又是此中老手,我一口咬定我的老婆贞洁无比,我现在拿脑袋打赌:你如果能勾引她干出那种事来,就割掉我脑袋;如果办不到,我只要一千个金弗罗林."

安布罗焦洛也上了火,他说:

"贝尔纳博,如果我赢了,要你性命有什么好处?你真想验证我的话,不如拿五千金弗罗林赌我的一千,总比赌脑袋划得来.你并没有限定时间,我可以保证马上去热那亚,从离开之日算起,三个月内让你老婆就范,拿到她贴身的物品作为凭证,你看到以后不得不承认我讲的是真话.你只要答应一个条件,保证自己不去热那亚,也不捎信去通知你老婆."

贝尔纳博一口答应下来,在场的人知道打这种赌会闹出大乱子,竭力劝阻.但双方都在火头上,没有商量余地,除了请在场的人作证之外,还立下文书.贝尔纳博遵守条件,留在巴黎.安布罗焦洛尽快结束未了的事务,动身前去热那亚.他到后花了几天工夫私下打听贝尔纳博妻子的住址和生活作风,发现贝尔纳博说的话果然不假.他骑虎难下,觉得十分棘手.但是,过不多久,他认识了一个经常去贝尔纳博的妻子家.和她很要好的穷苦女人.他花钱买通这个女人,让他藏在一个特制的箱子里混进贝尔纳博的妻子家.穷苦女人遵照安布罗焦洛的指使,假说要去外地,把箱子寄存几天.箱子放在寝室,晚上安布罗焦洛估计贝尔纳博妻子已经入睡,拨动机关,轻轻推开箱盖,爬了出来.寝室里点着一盏灯,他仔细察看墙上的画和房间里的摆设,暗记在心.接着,他走到床前,发现那女人带着一个小女孩睡得很香,便揭开被子,只见她赤身裸体,和穿着衣服时一样好看,身上没什么特征,不过左乳下有一颗痣,痣周围有几根金黄色的毛.美色当前,他真想豁出性命去躺在她身边,但他听说这位太太冰清玉洁,一丝不苟,不敢轻薄,又轻轻地替她盖好被子.夜里还有许多时间,他便在寝室里转悠,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荷包.一条束胸.一件长袍和几枚指环,统统放进箱子,自己再爬进去,按原样把箱子盖好.

他昼伏夜出过了两晚,没有被那女人觉察.第三天,穷苦女人来领回箱子.安布罗焦洛出来,如约重酬了那女人,在约定期限之前带着窃取的物品赶回巴黎.他召集了上次打赌时在场的商人们,对贝尔纳博说他按照议定的条件赢了.为了证明所言不虚,他先描绘了那女人的寝室布置,墙上挂的是什么画,然后拿出女人家的物品,说是她亲手送的.

贝尔纳博承认房间确实是他描绘的模样,东西也是他妻子的,但是又说安布罗焦洛可以从仆人那里打听到房间的陈设,出示的物品也可以通过仆人弄到,光凭这些还不足以证明他赢.安布罗焦洛说:

"照说这些证据已经够了,你既然要我再提,我只好对不起你了.我对你说吧,齐内弗拉夫人,也就是你的太太,左乳下有一个不小的痣,痣四周还有六根金黄色的毛."

贝尔纳博一听这话仿佛心口给捅了一刀,一阵剧痛,脸色大变,虽然没有出声,神态已经表明安布罗焦洛说的不假.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开口说:

"先生们,安布罗焦洛讲得不错,他赢了,随时可以去我那里取钱."

第二天,安布罗焦洛拿到了赢得的赌注,贝尔纳博心里充满对妻子的毒恨,离开巴黎,返回热那亚.快到时,他不愿进城,在离城二十英里的别墅歇脚,吩咐一个心腹仆人带了他的亲笔信和两匹马前去热那亚,信是给他妻子的,说是他已经回来了,请她到别墅见面.他嘱咐仆人,半路上找个合适的地方把他妻子杀了,不能手软.

仆人到了热那亚,遵照嘱咐交了信件,主母见了十分高兴.第二天一早,主仆二人骑上马,一面闲聊,一面赶路,来到一个幽静的小山谷,那里沟壑纵横,树木茂密,仆人觉得这是执行主人命令的好地方,便抓住主母的胳臂,拔出刀说:

"夫人,不必再走了,向天主祷告,求天主拯救你的灵魂吧,这里就是你绝命之地."

那女人见到刀子,听到这些话,大吃一惊:

"看在天主份上发些慈悲吧!你在杀我之前总得告诉我,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同你结下这么大的仇."

"夫人,"仆人回答说,"你没有得罪我,我也不明白你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丈夫,但是他吩咐我在路上杀掉你,不能手软.如果不杀你,他就要我的性命.你知道我多么忠于你的丈夫,他吩咐我做的事我非做不可,天主知道我这么做是非常痛心的,但是我别无选择."

那女人哭着说:

"看在天主份上发发善心吧!不要为了别人杀一个同你无怨无仇的人!无所不知的天主知道我绝没有做过对不起我丈夫的事,他不该这么对待我.这且不谈,你有个三全其美的办法,对天主,对你主人,对我都有交代:把我的衣服拿去,只留贴身衣服和斗篷,告诉你的主人......我的丈夫,说你已经把我杀了.你救我一命,我向你发誓马上远走他乡,隐姓埋名,我丈夫.你.这里的任何人再也不会有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