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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倒是会走开的,可你跟他一说,他反倒走得更慢。“你在他妈的看什么?”他说。

“一本他妈的书。”

他用手把我的书往后一推,看那书名。“好不好?”他说。

“我正在看的这个句子实在可怕极了。”我只要情绪对头,也很会说讽刺话。可他一点

也听不出来。他又在房间里溜达起来,拿起我和斯特拉德莱塔的一切私人东西翻看。最后,

我把那本书扔在地下了。有阿克莱那样的家伙在你身旁,你就甭想看书。简直不可能。

我往椅背上一靠,看老阿克莱怎样在我房里自得其乐。我去纽约一趟回来,觉得有点儿

累,开始打起呵欠来。接着我就开始逗笑玩儿。我有时候常常逗笑取乐,好让自己不至于腻

烦。我当时于的,是把我的猎人帽鸭舌转到前面,然后把鸭舌拉下来遮住自己的眼睛。这么

一来,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我想我快要成瞎子啦,”我用一种十分沙哑的声音说。“亲

爱的妈妈,这儿的一切怎么都这样黑啊。”

“你是疯子。我可以对天发誓,”阿克莱说。

“亲爱的妈妈,把你的手给我吧。你于吗不把你的手给我呢!”

“老天爷,别那么孩子气了。”

我开始学瞎子那样往前瞎摸一气,可是没站起身来。我不住地说:“亲爱的妈妈,你干

吗不把你的手给我呢?”我只是逗笑取乐。自然啦,这样做有时候能使我觉得十分决活。再

说,我知道这还会让阿克莱烦恼得要命。他老是引起我的虐待狂。我对他往往很残忍。可是

最后,我终于停止逗趣儿了。我仍将鸭舌转到脑后,稍稍休息一会儿。

“这是谁的!”阿克莱说。他拿起我同屋的护膝给我看。阿克莱这家伙什么东西都要拿

起来看。

他甚至连你的下体护身也要拿起来看。我告诉他说这是斯特拉德莱塔的。他于是往斯特

拉德莱塔的床上一扔。他从斯特拉德莱塔的五屉柜里拿出来,却往他的床上扔。

他过来坐在斯特拉德莱塔的椅子扶手上。他从来不坐在椅子上。老是坐在扶手上。“他

妈的这顶帽于是哪儿弄采购?”他说。

“纽约。”

“多少钱?”

“一块。”

“你上当啦。”他开始用火柴屁股剔起他的混帐指甲来。说来可笑。他的牙齿老是污秽

不堪,他的耳朵也脏得要命,可他老是剔着自己的指甲。我揣摩他大概以为这么一来,他就

成了个十分干净利落的小伙子了。他剔着指甲,又望了我的帽子一眼。“在我们家乡,就戴

这样的帽子打鹿,老天爷,”他说。“这是顶打鹿时候戴的帽子。”

“见你妈的鬼。”我脱下帽子看了一会儿。我还闭了一只眼睛,象是朝他瞄准似的。

“这是顶打人时候戴的帽子,”我说。“我戴了它拿枪打人。”

“你家里人知道你给开除了吗?”

“不知道。”

“斯特拉德莱塔他妈的到底到什么地方去了?”

“看球去了。他约了女朋友。”我打了个呵欠。我全身都在打呵欠。这房间实在他妈的

太热了。使人困得要命。在潘西,你不是冻得要死,就是热得要命。

“伟大的斯特拉德莱塔,”阿克莱说。“――嗨。把你的剪刀借给我用一秒钟,成不

成?拿起来方便吗?”

“不。我已经收拾起来了。在壁橱的最上面呢。”

“拿出来借我用一秒钟,成不成?”阿克莱说。“我指头上有个倒拉刺想铰掉哩。”

他可不管你是不是已经把东西收拾起来放到了壁橱的最上面。我没办法,只好拿给他。

拿的时候,还差点儿把命给送掉了。我刚打开壁橱的门,斯特拉德莱塔的网球拍――连着木

架什么的――正好掉在我的头上。只听得啪的一声巨响,疼得我要命。可是乐得老阿克莱他

妈的差点儿也送掉了命。

他开始用他极高的假嗓音哈哈大笑起来。我拿下手提箱给他取剪刀,他始终哈哈地笑个

不停。象这一类事――有人头上接了块石头什么的――总能让阿克莱笑得掉下裤子。“你真

他妈的懂得幽默,阿克莱孩子,”我对他说。“你知道吗?”我把剪刀递给了他。“让我来

当你的后台老板。我可以送你到混帐的电台上去广播。”我又坐到自己的椅子上。

他开始铰他那看上去又粗又硬的指甲。“你用一下桌子好不好?”我说。“给我铰在桌

子上成吗?我不想在今天夜里光着脚踩你那爪子一样的指甲。”

可他还是照样铰在地板上。一点不懂礼貌。我说的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