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坎坷终须上——访作家谌容(第3/3页)

谌容的创作路子是相当宽广的,她长于写农村各类干部乃至普通社员(如中篇小说《白雪》),也熟悉广大知识分子;她写了两个长篇,四个中篇,一组短篇,但她的主要兴趣是致力于长篇,她觉得短篇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从明年开始,她打算谢绝约稿,关门写长篇,完成《光明与黑暗》。

在谈到约稿这类事时,她风趣地说,有人求稿心切,让她翻一下箱底,把过去写的东西找出来发表,她说她不能那样做,那样对作者编者都不利,弄不好会砸锅。有时半夜三更,一封电报来了,不知出了什么事情,悲喜莫测,拆开一看,原来是一封催稿电报,一场好梦随着电波消失,叫人啼笑不得。

她说,写小说不是机器包饺子,构思一篇很不容易,写出来了,不满意的不愿意往外拿。她讲到这里,使我不禁想起歌德的话:“有些高明的人不会临时应差写出肤浅的东西,他们的一生要求对他们的题目安安静静地进行深入的研究。这种人往往使我们感到不耐烦,我们不能从他们手里得到马上就要用的东西。但是,只有这条路才能导致登峰造极。”(《歌德谈话录》第35—36页)

谌容深感写作是很艰苦的劳动,她在她的一篇散文《病中》(见1980年第4期《文汇增刊》)已有透露:

巴尔扎克说:“创作是累人的劳动。”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累人。作家的脑子就是劳动的车间,你病倒了,你的车间没有停工。安装在那里的各种机床昼夜不息地旋转着。生活的素材不断地被传送带输送进来。体验、分析、加工、提炼、构思、丰富。这里没有病假、没有公休、没有节日。这里是永远的运转,甚至在梦中。

这是病态:神经衰弱,精神分裂。这又是最佳的竞技状态:文思如潮,不可遏制。

这是她的心情的真实写照。目前,她感到对她和她的创作的评价,有些过奖了,“盛名之下,其实难符。”她是理解读者和编者对她的关心的,但为了答谢读者的热忱,她只有努力创作,写出新作呈献给他们,除此而外,别无他法。

(原载《长春》1980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