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迟班长和丁大队长(第3/6页)

迟班长告诉他们,丁锐大队长是新训大队里最优秀的教官,他不仅进入过国庆的仪仗队,还曾经是国庆武警方队的基准兵,做过国旗班的护旗手、带刀警官,提枪、持枪、挥刀的动作无人可及,而且做过国旗护卫队的带队警官、升旗手,有他那样资历的人,全支队也没有几个。总队几乎所有人都记得他展旗时那英武无比的形象:红旗在他手上瞬间展开时就像一道跃动的火焰,代表着国旗手的最高标准。

一提到丁大队长,迟班长眼睛就发亮,他自豪地说,丁大队的“展旗”和“收旗”绝对是独家绝技,而且都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展旗”弄不好,就会绕杆、绕手,他每天就在营区内的模拟旗杆上练习,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平时训练拿一只铁饼向外撒,一练就是上千次。右臂酸肿得根本没法动弹,而且留下了关节炎的后遗症,一遇天气变化,右臂就钻心地疼。他的右臂比左臂粗不少,连衣服袖子都捋不上来。你们要知道,要是遇到个刮风天、下雨天更难,而且风还分顺风和顶风,里面的学问大着呢,如果国旗缠绕在旗杆上,那会出大问题的。而降旗比升旗的难度更大。如果遇到刮风的天气国旗就会来回摆动,不好控制。作为旗手,绝对不能让国旗落地的,这关系到国家的尊严。降旗时的收旗动作被称为“砍旗杆”,这个动作要求右手连续迅速用力“砍”向旗杆,以确保大风天里旗面也不会被刮跑,并且要在十三到十五下“砍”的动作中完全收起。“砍”的时候还必须要“砍”出声音,而且要有节奏。在练习收旗动作时,丁大队右手的皮掉了烂,烂了掉,严重时,手套与磨出血泡的手粘在了一起。你们可以去看看丁大队的右手掌,老茧有一寸多厚,这还不是一点一滴练出来的?不论天气多么差,风怎么刮,国旗只要到了丁大队的手里,撒出去就是那么潇洒漂亮,收回来干净利落,从没掉过链子,绝对天下第一。

直到新训大队举行全体动员的那一天,他们才见到了充满传奇色彩的丁锐大队长。他身穿一身普通的军训服,像猎鹰一样,一双眼睛冷冷地在每一个新兵的脸上扫过。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穿崭新礼宾服的国旗手,让人眼前一亮。那人长得高大挺拔,目光炯炯,英气逼人。丁大队对着话筒铿锵有力地说,大家也算适应了几天,今天是新训大队真正开训的第一课,我专门请来了国旗护卫队六班班长董其亮,他同时也是中队的国旗爱国主义教育宣传员,每个人都给我用心听,牢牢记在心上,说着就把话筒递给那位特殊的来宾。

董其亮向大家行了个军礼后说道,丁大队长过誉了,其实我刚入伍的时候,和大家差不多。我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就选择了向往已久的军营。那年冬季,北京武警十四支队在我们那里招兵,除了国旗护卫队,还有礼炮中队。当时我爸就问我,你是想到北京放礼炮还是到天安门升国旗?我脱口而出,去天安门。在家的时候还没有任何感觉,可以说一直沉浸在兴奋之中,可是上了火车,我就想跳下来,那时才感觉到特别想家。

国旗班有句顺口溜:国旗下面站过哨,长安街上拔过刀,东朝房里睡过觉。国旗护卫队的战士是每年从武警北京总队上万名新兵中,经过三个月的军事训练后严格挑选出来的,来到护卫队后,还需要强化训练四个月,经过考核后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国旗手。

大概大家也听说了,想当国旗手要闯四道关,而每过一关都要流几个月的汗、脱几层皮、掉几斤肉。第一道关是“站功”。这是国旗哨兵的基本功,有不少新兵刚入队时,站不到半个小时,就头晕眼花,晕倒在地。为了达到站得直、站得稳、站得久的要求,我们平时训练一般都要站上三到四个小时。腰间插上木制的“十字架”,领口别上大头针,一站就是大半天;顶着大风练站稳,迎着太阳练不眨眼,有时抓来蚂蚁放在脸上,练面部表情和毅力。要练就良好的形体,睡觉时不用枕头,平躺在硬板床上,保持腰杆笔挺,头正颈直。第二道关是“走功”。由三十二人组成的“托枪方队”,要横看成列纵看成行,步幅、摆臂、目光都要求保持一致。为了过这一关,白天要绑上沙袋练踢腿,用尺子量步幅,每一步保证七十五厘米,用秒表卡步速,每分钟一百一十二到一百一十六步,一踢就是成百上千次。第三道关就是“持枪功”。护旗兵用的是镀铬礼宾枪,夏天手出汗容易滑落,冬季冰冷的手握不住枪。为了达到操枪一个声音、一条直线,我们就在枪托下吊上砖头练臂力,腋下夹上石子练定位,直到手掌拍肿了,虎口震裂了,右肩磕紫了,也就闯过了这道关。第四道关就是“眼功”,你们只要看到每一个战士执勤时的眼神,就知道什么是“炯炯有神”了。为了练就这样一双特殊的眼睛,我们必须在风沙弥漫的环境里练习沙打不眯眼,在特别困乏的夜色中保持全神贯注。可以说,国旗班的战士们几乎每一天都是伴随着汗水、泪水度过的。有时天热,加上训练强度大,我们小便时都闭着眼不敢往下看,因为尿出来的全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