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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早过了下班时间,但刑警队里依然一片忙碌。李文江刚刚给一个证人做完询问笔录,交给证人审阅。

“记录没问题吧?”李文江问。

“啊,没问题,没问题,就是这么回事。”

“那您在这儿签个字吧。”

一个刑警走过来:“李队长,你爱人来电话了,那边儿。”

李文江过去接了电话,妻子说今天反应大不舒服,要李文江早点回家。李文江恳求说:“不行啊,今天晚上我回不去,今儿弄不好得在这儿干通宵。你要不舒服,今天回你妈妈那儿去得了……瞧你,又说气话不是……”

妻子很不满意地挂了电话。还没等李文江把心情调整好,又一个刑警过来说:“李队长,外面一个女的,找你。”

李文江满脸沉郁来到会客室,访者是刘长英,李文江问:“哟,你怎么来了,请坐请坐。”

刘长英从皮包里取出几叠人民币,放在桌上,说:“这是我自己的积蓄,为我弟弟这事,你们多费心了。这是我的一点意思。”

李文江说:“哎,这哪儿成啊,我们其实和你一样,案子破不了都很着急,到年度破案指标完不成,麻烦大了,钱您收回去,心意我们领了,行不行。”

刘长英说:“钱无论如何你们要收下,这样,不管破得了破不了案,我也算对得起他了,也算尽力了。”

李文江说:“钱我们是无论如何不能收,您要真想为您弟弟多出把力,那就尽可能地多给我们提供一些情况和线索,这就是给我们最大的帮助了。”

刘长英叹口气:“我能知道些什么呀。”停了一下,她问:“他有几封他未婚妻给他的信,你们要看吗?要的话,我可以回去拿。就在他屋子里。”

李文江说:“有最近的信吗?看看也好,我跟你一起去拿。”

李文江一边嘱咐人到食堂给他打饭留着,一边叫车。可队里的车都派出去了。刘长英说叫出租车吧,反正没几个钱,于是两人一起来到街上。

要不说无巧不成冤呢,李文江的妻子憋了一肚子的委屈下了班,推着自行车在一个路口上等红灯的时候,偏是一眼看见身边一辆出租车里,自己的丈夫和一个少妇并排坐在后座里闲谈呢。怎不怒火中烧。她想过去敲玻璃,可是绿灯亮了,出租车载着这一对男女扬长而去,她的眼泪忽一下窜出来,她再也骑不动车了。她想吐。

天快黑了,傅冬乘车从刑侦处赶回刑警队。他快步走进走廊。几个刑警从办公室里闻声出来,亦步亦趋地跟着他问:“怎么样队长?”傅冬走进办公室,把帽子往桌上一扔,说:“你们赶快去七间房派出所。张彪的拘留证处长已经批下来了。你们先去派出所,把那家伙住处周围的情况弄清楚。他是开出租车的,一般回家都比较晚,不管怎么说,今天晚上无论如何得把他拘起来。”

一说要抓人了,刑警们十分振奋,齐声唱了个喏,领命而去。

张大寿家。李文江阅读着刘长勇未婚妻的几封来信。在这叠信件中,他发现有一个信封是封住的,还没有贴上邮票,他看看信封,“是刘长勇给未婚妻的?”

“啊,是,可能还没来得及寄呢。”刘长英说。

“能打开看看吗?”

“打吧,”刘长英做主说:“人都死了,还有啥秘密呢。”

李文江撕开信封,取出信。信的开头照例是些亲热和问候的话,看到后边他的神色突然凝固起来,刘长英问:“写了些什么?”李文江不由自主地念出声来:“……告诉你,亲爱的心肝,我最近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我要和姐夫做一笔交易,我想肯定能成功,那样的话,我争取过年以前就带上钱回去。我再也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我太想你了,我的心肝……”

李文江问:“他信上说要和你丈夫做一笔交易,你知道吗?”

刘长英说:“和大寿?”她摇摇头。

李文江想了想,收起信,“我先把这几封信拿回去,行吗?我给你打个借条。”

刘长英说:“你拿吧,不用打借条了。我叫出租车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回去。”李文江走出屋子,随口问:“这么晚了,大寿还没回来?”

“是啊,他原来说上街办点事,再给老家拍个电报,叫我舅舅来一趟,长勇的后事不能再拖了。按说他现在也该回来了。”

李文江告辞了张家。

天黑时分。刑警队的便衣出现在张彪家附近,随同来协助他们的派出所的民警把他们拉到隐蔽处,介绍说:“我刚看过了,门锁着,一般他不会回来这么早。”

李文江回到刑警队,一进办公室就把刘长勇那封未发邮的信放在傅冬桌上,兴奋地说:“你看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