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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每个文化传统中都有关于战争的信条,我们把二战归结为日本军国主义的侵略,归结为捍卫民族存亡的正义之战。作为被侵略者,我们崇尚的是另一种精神,一种不屈不挠、前仆后继的喋血精神。无论日本的民族精神多么完美,对于被侵略国家来说都无异于恶魔一样的灾难。在死去一个十九岁的山田的时候,中国正有成千上万个十九岁的青年在日本的枪口下死去,与眼前山田的十九岁相比,我看重的是那颗令他致命的子弹。

西垣说,为政焉用杀,这是我当时的反战思想。我驻防临州的时候还教过当地小孩学文化,送给他们石板、石笔,那都是些很聪明的孩子。我是学教育出身,教育者的责任驱使我承担起这个义务,人不能没有文化。

我说:民族不能没有自己的文化。你的思想不是反战,是换一种方式的侵略,在刺力尖上装上一串花环,再微笑着把刀刺入人的胸膛。比起眼前的山田来,你更可怕,进行武装侵略的同时还进行着文化侵略。

谈话是不愉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