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儿正经没有 五(第3/5页)

“再找来洋红军,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其实你们不明白,外国那红军也都是有钱人。”杨重替马青圆场,“闹革命玩恐怖在外国都是有钱人的娱乐,时髦着呢。”

“不是你不知道我们恨极左分子?你讲话那是有钱人的娱乐,咱穷人起那哄干吗?先富起来再找乐儿。”

“这人穷啊就是志短。”我说,“连革命的精神都打不起来——除非能靠这吃饭。”

“嘿嘿,你们可他妈来了。你们胡写乱抹一通全颠了,我和丁小鲁屁股都坐大了。”

我们一行刚进“海马”编辑部,正愁眉苦脸处理稿子的于观就嚷。

“方言你过来,你自己认认你写的这叫什么字?你写的这是汉文还是阿拉伯文?”

“别一见领导就叫苦担子就往领导肩上搁。”我走过去,“领导叫你负责编领导的稿子那是领导对你的信任领导也没闲着啊刚跟德国红军攀了回道……‘柔’啊,领导写的这字是‘柔’啊。连‘柔’都不认得?还主编哪?虽说领导的笔画乱了点,大模样儿没走啊。”

“那我问你,这‘柔持’是什么意思?”

“‘柔持’就是特含蓄特有主心骨不太动声色的意思——‘柔持地笑’吗——表示特风度。”

“谁‘柔持地笑’?”

“我‘柔持地笑’啊,面对困难,毫不在乎。”

“那字念‘柔’吗?”

“不念‘柔’也差不多吧。”

“那字念‘矜’,告诉你——左边一‘矛’右边一‘今’。好好记住,下回别再现了,好歹也是个作家了。”

“有什么呀有什么呀?不就是个‘矜’吗?秀才识字还识半边呢。”

“你们俩也都过来看看自己的稿子,”丁小鲁叫吴胖子、刘会元,“你们那错别字不比他少。是不是小时候学字时跟的一个师傅?”

“急了我用英语写了。”吴胖子嘟哝,“写完了再翻译。”

“你们以后写稿子是不是认真点?”丁小鲁说,“咱这刊物是全国影响,太胡闹了不好。”

“我这已经很认真了。”刘会元趴着改自己的错别字,“再认真就没法看了。”

“噢,对了。”丁小鲁拉开抽屉拿出一封信扔给我,“这儿有你一封读者来信,昨儿收到的。”

“男的写的女的写的?”

“看这名像女的,郑文文。”

“念念念念。”吴胖子一把夺过信,“看写的什么。”

吴胖子抽出信,展开,一看,先乐了:“亲爱的方大哥,你好!”

屋里人全笑了。

“这叫什么称呼啊?”我笑着说,“直接套‘瓷’。”

“可能您不认识我……”

众人又笑:“这不是废话吗?”

“可我认识您,当然还不能算真认识,只是刚从您的作品中和您发生了一点关系。”

“瞧瞧,这就发生上关系了。”刘会元说,“要不说快呢。”

“我是第一次读您的作品。”

众人笑:“没法不是第一次,早先读的都是别人的。”

“第一次读就喜欢上了。”

“嘿,要怎么说勾人呢?”众人笑。

“我发觉您特有才气,观察事物特仔细,对话虽少,但一对就对在我们心坎儿上了。”

“夸的路子,现在这人全是夸的路子。”众人大笑,相视点头,“都知道这话儿人家爱听。”

“下面准是:‘我这不是夸你。’”

“我这不是夸你……”

大家哈哈大笑:“还不是夸呢!”

“听着听着,别闹。”我制止大家。

“哟哟哟。”众人瞅着我笑,“怪严肃的,是不是也被别人‘对’到心坎儿上了?”

“……是我的心里话。”吴胖子接着念。“其实我平时也挺傲的,别人都说我瞧不起人,但我一看你的作品……”

“就瞧上你了!”众人一起笑着说,“这回可逮着一个可以瞧的了。”

“你是不是很年轻?从你的作品中我感觉到你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