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第5/28页)

伊丽莎白女王号游轮,在码头停靠时,那庞然大物,让从未离开过俄勒冈州,很少离开过修道院的玛格丽特嬷嬷,惊呆得不知所以。

“哦!上帝!”

现在,当这艘巨轮航行在一望无垠的太平洋上,是那样渺小,脆弱,不堪一击。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害怕,也许不该从家里跑出来,也许更不该相信这个花言巧语的推销员。尤其,环球旅游,她不知道是不是上帝许可的事?

吉米说,他曾经很荣幸地和一位修士,在里约热内卢的狂欢节相识,不是同一个旅游团,但住在同一个旅馆里。

他告诉玛格丽特,“你听了也许觉得好笑,这位修士先生,特别喜欢拿照相机拍那些跳桑巴舞的裸体女郎。”

“上帝啊!”她在胸前划着十字。

你从你的实验室走出来,大家都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好象这世界上不曾有过罗玉玉这个女人,不曾发生过她昨天晚上那桩可怕的事一样。

“这个礼拜你回城吗?林工!”

你说:“回!”

干吗不回呐?这话问的!

假如放在通常的情况下,问者无心,答者也不会在意。因为,你也确实不每个礼拜回城里去。譬如你太太有外事任务出国,或陪外宾到外地去了呀!譬如你的实验项目到了关键时刻,需要二十四小时顶着啦!譬如你血压好象又不太正常,高了一点啦!

也许什么理由都没有,你偏要留下来在大院里过礼拜天,不愿意到城里去挤,那又能怎么样呢?虽然在旁人眼里有点反常,你想,难道每礼拜六拼命往城里奔,是正常么?

别人奇怪了几回以后,也就不奇怪了。

因为大家也了解你不特别张罗回城的原因,似乎谁都知道你和你妻子的关系紧张,也许夸大了些,但相当地不融洽,却是事实,你并不否认。

所以,礼拜天,你宁愿留在研究所,哪怕什么事也不干,也比回到城里,看你妻子漂亮的然而是冷漠的脸,要有意思些。

何况你是双峰骆驼,没有城里的她,还有城外的她。

“林工,你妻子知道我的存在么?”

“宁佳这个人,她为她自己活,她只顾她本人,其它的事,她不看不听不想不管,除掉我们的女儿贝贝,我不晓得她还记挂什么?”

但你也不怪你妻子,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

宁佳早就对你说了,你想离婚的话,那咱们就离,要是你无所谓,那继续这样维持着,也可以。她并不认为你特别的不好,同样,也没有把自己看成是多么好的女人,所以凑和着过也未尝不可,但有一条,你不要太干涉她的自由。

你发过火,当然你性格注定了你即使满天乌云,也顶多响几声闷雷罢了。这自然是无济于事的,她不觉得她有一个或两个男朋友,有什么了不起。

所以,她建议,同床异梦,不一定反目成仇。她说这样的没有爱情的夫妻,多了去了,有人统计过。

“森中,我只希望我们都保持绅士风度!谁也不干扰谁!”

宁佳未必知道你有个罗玉玉,她奉行自己的哲学,自然也不要求你守身如玉。

于是你再也没有非常恼火,更不会寻死觅活,人,你认为象你这样庸庸碌碌的无数普通人中的一个,将就着过个太平日子算了,才值不得怒发冲冠,大动干戈呢?你相信你决不是绅士,只不过是一个老百姓,一个能算老几的无聊老百姓而已。

现在,她是你的老婆,你是她的丈夫,从表面上看也还可以的家庭。但是,你有你的罗玉玉,她有她的你也说不好姓甚名谁的情人?

彼此冷冷淡淡的,就这样一个礼拜一个礼拜地把日子打发过去。

要不是发生罗玉玉昨晚上的事情,这个礼拜原来你并不打算和这些同事一块进城的,所以经他们一问,显得尴尬。

现在,你要留下来,会坐立不安的。你不能在小医院里陪她,她有丈夫,你一去,他就得找个藉口离开一会,三个人,他,你,还有病床上的她,都很难堪。于是,只好说回城,你是没有法子的法子。别人却认为你心里有鬼,果然吧!躲清净走了。其实你很忐忑,罗玉玉怎么想?罗玉玉的丈夫怎么看?这世界实在憋扭,你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怎么办好?

结果,下午四点正,你不得不坐上交通车,回到那个漂亮而不爱你的女人身边去,她不爱你,不等于不需要你,她会给你安排、布置、或者暗示、启发许多你要做的事,包括作爱在内。

你猜不出别的同事,是否也如此憋扭?但到了午饭过后,看那股渐渐热烈起来的劲头,你相信你大概是个例外。

下午两点钟以后,研究所的大院门口便进入一周来的高潮场面。

几乎整个院子里走和不走的男女老少都在大门口这儿聚集了,附近的老乡,包括十里八里地以外的,也都赶集来了。于是,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农贸市场,向回城的人,兜售着栗子红枣,柿子核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