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3/11页)

董明说:“什么意思?”

“老兵们一复员我们就升任了班长,要是指导员和连长再一转业,我们就该升排长了,指导员,求求你了,给我们腾腾地方吧。”

张海洋也说:“真该好好感谢指导员,这样吧,您批我们半个月探亲假,要带点儿什么尽管说话,您千万别客气,我们是真心实意地想贿赂您。”

董明说:“又耍贫嘴是不是?想探家好说,服役满三年再说,钟跃民,我给你带来个新兵,就放在你们五班,宁伟!”

门外有人吼:“到!”

宁伟背着包走进五班。

钟跃民一见他就笑了,他向宁伟伸出手说:“是你呀,欢迎、欢迎。”

宁伟敬礼:“请班长,副班长多帮助。”

董明说:“这是个刺儿头,没出新兵连就背上两个处分,你们要严格管理。”

钟跃民说:“放心吧,指导员,我们五班可是个红色染缸,别说一个宁伟,就是蒋介石来了,也能给他改造了。”

指导员笑了:“钟跃民,你就吹吧,咱们言归正传,下星期就要演习了,你们班可要特别注意,千万不能出事故。”

指导员刚一出门,钟跃民就忙不迭地召开了班务会,他的就职演说是这样开场的:“大家都知道了吧?从今天起我就是五班班长了,班里的一切工作由我负责,有两件事咱们今天必须说清楚,第一,我当班长下面有没有不服气的?谁要是不服气就站出来,和我拳脚上过过招儿,我要是输了这个班长你当。要是你输了就老老实实当战士,别乍刺儿。怎么着,有不服的没有?”

五班的战士们谁也没吭声。

“嗯,都不吭声,那就是没有,这个问题就算过去了。第二,以后班里无论发生什么事,要尽量在班里解决,别动不动就越级报到连长指导员那里,这叫打小报告,我最他妈的烦这个,所以丑话说在前面,要是让我发现了可别怨我翻脸。我就说这么多,有不同意见没有?嗯,没有,那就散会。”

最近钟跃民有些烦躁,他当兵已经三年了,这三年里发生了很多事,父亲虽说还没安排工作,但毕竟算是被解放了,家里的事他没什么可惦记的。唯一使他牵肠挂肚的是秦岭,当兵以后他至少给秦岭写过十几封信,秦岭却从不回信,这个女孩子可真够绝的,钟跃民怎么也想不通,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清醒理智的姑娘,她简直是个谜。如果秦岭仅仅是不回信,钟跃民倒还能沉住气,反正知道她还在白店村,李奎勇每隔半年时间都会给他来封信,顺便也谈谈秦岭的情况,但是最近李奎勇在信中告诉他,秦岭自从回北京探亲以后,就再也没回过村,谁也不知道她的去向,秦岭竟这样不声不响地消失了。钟跃民听到这个消息后,居然头一次失眠了,有好几天的时间,他干什么都无精打采,连话都少了,他终于体会到了,这种精神状态叫忧郁。钟跃民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喜欢秦岭,这个女孩子很让他牵肠挂肚,三年了,他不但没忘了秦岭,反而越来越想念她。真是见了鬼,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对女人的心态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一个游戏人生的人,应该把这一生的每个时间段都看成是一个单独的游戏,怎能一个游戏就收不了场呢?

袁军坐在轮椅上,由护士小于推着,在花园里走动,罗芸迎面走来向袁军不冷不热地打招呼:“袁军,你的伤好得挺快呀,祝贺你。”

袁军也不冷不热地说:“谢谢,你很忙吗?”

罗芸对小于说:“小于,你休息一会儿,我来推轮椅,我们在北京就是老熟人了。”

小于说:“好,你们聊吧,我一会儿再来。”

罗芸推起轮椅,在花园里缓缓地走动。

罗芸向四周看看,见没人注意自己,才压低声音对袁军说:“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袁军淡淡地回答:“我知道,去军医大上学。”

罗芸奇怪地问:“你也听说了?”

“医院里都传开了。”

“你还听说什么了?”

袁军说:“还听说周晓白为了我的事和内科张教导员吵了一架,被取消了推荐资格。”

罗芸叹了口气说:“晓白的脾气太大了,其实这事她完全可以心平气和地解释一下,可她连解释都懒得解释,居然一摔门走了,这件事把政治处陈主任都惹火了。”

袁军面无表情地问:“罗芸,在这件事上,你有没有对不起朋友的地方?”

“没有,推荐名单是院领导定的,我不可能参与,袁军,你是不是听到什么议论了?”

“议论我倒没听见,不过这件事是因为我引起的,我当然要想一想,我觉得你在这件事上挺不够意思的。”

罗芸不满地睁大了眼睛:“我怎么啦?我倒想听听我怎么不够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