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4/4页)

还有你,丁一!

我,我,是呀我出卖了依,出卖了我爱……爱着的人。

“胡说胡说,这都是胡说!”姑父又喊起来:“我是,馥不是,只有馥不是!”

我和丁一抬头,仰望墙上的馥。

馥便又从墙上下来。姑父所爱的人,和爱着姑父的人,从墙上下来,风摆昙花似的衣裙,雨洒铁树般的声音:“要是我像你们的姑父那样,被打得遍体鳞伤,说不定我也会是的。要是我看着他,为了不出卖我而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我想我会愿意他是的。”

“不!馥你不是,事实上你不是呀!”

“恰恰是事实上,我是。要是因为我不是,你被敌人杀了,我想我会后悔我不是的。要是为了我不是,你被敌人折磨死,我想我还不如是哪!”

“不不,我是我是!就让我一个人是吧。馥你千万别含糊,你是烈士,是烈士!你听我说呀馥,你是烈士,你一定要是烈士!”

“为什么?”

“否则,否则我还怎么能……能把你的照片挂在墙上啊……”

老屋里响彻回声。

老屋里寂静无比。

馥和姑父默坐花下,两个老人相拥而泣。

而所有的别人,迅即消失。

阴冷渐去,光流浪浪,风动徐徐,催开了满屋子里的铁树、昙花,掀起了那一曲久远但又切近的歌谣:我,就是你遗忘的秘语/你,便是我丢失的凭据/今夕何年?/生死无忌……

可是,依呢?那丁问我,依在哪里?

依在边疆。

满屋子里的风便狂暴,满屋子里的阳光愈加强烈,以至于风卷阳光瞬息之间淹没一切,以至于白昼茫茫,无缝无隙……惟余那丁孤身孑影,伫望其中。

“依!你在哪儿?”

没有人应。

“依你在哪儿呀——!”

空旷至极,连声音都是一去不返。

“边疆啊边疆,你就这么远吗——?”

是的,有一种流放,无边无疆。

“依——!依——!”

丁一惊醒,娥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