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3/3页)

铁力沌找出一些草药,又熬了敷膏。她双手遮面,让师傅仔细看了伤处。腿根处的淤伤很重,筋脉已损。羞涩与剧痛混合一起,那一刻毛玉生不如死。她强忍着让师傅换上敷膏,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衫。她想爬起,铁力沌制止,然后悬掌发功一刻有余,这让她顿时觉得疼痛减轻许多。

而后大约十多天毛玉未能下炕,甚至不能自理。铁力沌全程照应。这些天里她一声不吭,问也不应,于是他即不再问。这样直到伤处痊愈,她都一言未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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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螳螂拳师有个内弟,参军前也学了一点儿皮毛功夫,闲说起来让毛玉心上一动:那个人在纵队!她多想知道纵队的消息啊。再说下去,毛玉又差点儿喊出来:原来那个人就是纵队那位首长的警卫,最后就是这个不言不语的红脸小伙,按首长指示将其护送出来的——因为她在纵队的消息被机关上的首长知道了,于是一道密令发出……让她出逃等于是放了一条生路。

听两个人说话期间,她不得不捂上了嘴巴,因为害怕自己真的不小心喊叫出来。她不想说话,螳螂拳师问她怎么了,她就指指自己的喉咙。

这一天拳师走开时,铁力沌说了一句:“我不收哑巴徒弟。”她不敢看他。他又重复一句。她紧紧咬着牙关,只抬头瞥他一眼,突然“啊啊”大哭起来。她哭弯了腰,哭得伏在了桌上。铁力沌没有理睬。后来她收住了哭声,坐起来擦干眼睛:“我不能待在这里了。”“为什么?”“因为,”她低下了头,“你看了我。”

接下去是死一样的寂静。四周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连一刻不停的海浪都平息下来。

“那怎么办呢?”铁力沌不像是问她。

“你娶了我。”

铁力沌摇头。

毛玉站起:“那我走了。”

铁力沌不吱一声,皱眉蹙目踱到门边,抓起了那柄铁叉:“行。不过你陪我最后练一次吧。”

她只得同意,泪痕未干就接过了叉子。他们来到院子里。天色接近黄昏,地上灰蒙蒙的。她有些犹豫了:“这,这看不清啊,我怕叉着了你……”

“你只管用力叉吧!”

她一叉下去,他就翻滚起来。她慢慢叉得快了。大约过了一刻来钟,她的叉子刚刚落地,只听得“啊哟”一声,他停止了翻滚。她慌得一下扔了叉子,伏下身,这才看到他的腿根那儿正冒出血来,一瞬间就染红了裤子。可他只用力按住,咬着牙不吭一声。她大叫起来,他伸出一根手指制止。她的手奓着,赶紧跑回屋里,翻找出上次没有用尽的草药和敷膏……他给她抱进了屋子,放在了炕上。她毫不犹豫地给他解了下身,一切按照上次他做过的那样。

一夜没有呻吟。大猫就守在他的身边,用恨恨的眼睛看着她。她无声地流泪。

奇怪的是第二天他就能下炕了。她一开始想阻止他,后来见他一拐一拐并不碍事,这才想起他与自己的不同:强大的自愈功法在起作用。第五天上,他竟照常练起功来,这终于让她惊讶得再也忍不住,非要让其躺到炕上。她要亲眼看一下那伤口到底怎样了。他只好依从。她给他一丝丝褪下衣裤,小心到不能再小心;最后,又揭去了那片药膏。那儿真的结疤了。看过了,他仍然躺着,并不起来。她催促一次,他说道:

“你也看了我。”

一股热流冲到头顶。她的脸和脖子涨得发疼。最后她一动不动地盯住他——他的目光僵住了一般望向屋顶。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那会儿他是故意让她叉中的。

“好好学功吧,”他坐起来,一边提上裤子一边说,“我们俩这回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