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5/5页)


  这问题狗尿苔没有想到,守灯说得有道理,事情还在严重着,他说:你说咋办?
  守灯说:你要肯听我的,我就给你说。
  狗尿苔说:肯听。
  守灯说:早听我的就不至于现在这样子!你知道不,天布和半香好,给秃子金戴过绿帽子,天布和秃子金就结了仇了,你可以让秃子金对牛铃好,天布就恨牛铃了,怀疑牛铃是过来替秃孑金督视天布的。
  狗尿苔说:咋样能让秃子金对牛铃好?
  守灯说:这你想办法么。
  狗尿苔说:那天布要是真恨牛铃了,还不打死牛铃?
  守灯说:那好呀,报了仇还看了热闹。
  狗尿苔没吭声,守灯的阴点子多,他恨牛铃,但不愿意看到天布打牛铃,天布打牛铃,那等于石头打鸡蛋。守灯说:这主意好吧?狗尿苔说:好吧。两人过了河,守灯让狗尿苔和他一块去八里沟割草,说那儿草多,狗尿苔不去。他说:我就在沟口梁畔上割。
  沟口梁畔上没有高草,但狗尿苔一刻也不歇着,直到太阳已经偏西,才割好了一背篓。人又累又饿,准备着要背下河岸了,却想屙屎。越拉不是越肚子饥吗,狗尿苔骂着自己,蹴在那里大便。大便完了系裤带,怀里揣着的那片饼子掉下来,剩下的饼子并不圆,掉下来却像车轮一样滚起来,一直朝着屙出的粪那儿滚。天呀,啊,谢天谢地,饼子是在粪前不滚了,停在了那里,离粪只差了一指。狗尿苔赶紧捡起来,朝四下看,四下没人,没人笑话狗尿苔,只有树上两只鸟,一个说:脏!一个说:不脏!狗尿苔说:就是不脏,说脏让我不吃你吃呀?他对着鸟三口两口吃下肚,拍拍手说:没了!
  将草背篓吭哧吭哧才背下梁畔的之字路,靠在一个大石头上歇,牛铃也背了一背篓草从沟道里下来,仍是把草高高地插在背篓沿上,一走忽闪忽闪的。狗尿苔哼了一声,心想:还不是三四十斤?!把头别转过去。
  牛铃却在叫狗尿苔,叫得蛮亲切。狗尿苔知道这是牛铃心亏,要献殷勤,装着没听见。牛铃还在叫。狗尿苔就心软了,回了头,说:叫魂哩?!牛铃说:我摘了核桃,你吃不?去沟里割草,割草人经常会偷摘山里人家核桃树上的核桃的。狗尿苔没有说:吃哩。他看着牛铃的耳朵,那只被老鼠曾经咬去个豁口儿的耳朵肿得通红通红,像猪耳朵,说:你耳朵咋啦?牛铃说:蜂蜇了,疼得像火燎。狗尿苔就捂鼻子,擤出一把鼻涕了给牛铃耳朵上抹,抹上了鼻涕就消肿止疼了。牛铃说:我以为抹尿哩,抹了尿还是疼。牛铃就翻,背篓里的核桃,他不嫌麻烦,将所有的草倒出来,背篓底竟然有几十颗青皮核桃,取出四个了,再把草装进去,还是虚虚地装,把高草留下来最后插在背篓沿上。他们把青皮核桃用石头砸开,掏出里边的仁儿吃,青皮的汁水立即把手指头染得黑色,用草搓,用土擦,黑也不褪。狗尿苔吃完了两个核桃,牛铃又把他的两个给了狗尿苔一个,狗尿苔心安理得地把那个核桃又砸开吃了,就不荐说声明的事。
  回到村,去牛圈棚交草,面鱼儿拿着大秤称过了,在本本上落斤数,说:咦,往常都是狗尿苔比牛铃割得多,这回牛铃出息了,比狗尿苔多了三斤!狗尿苔看着老公房的门口台阶上,天布和马勺在下棋,就主动去问候天布,说:下棋呀?天布看了一下他,又低头下棋,说:割草去啦?狗尿苔说:割草啦。天布说:榔头队今日贴了标语,要古炉村一片红哩,你没去?狗尿苔说:我不是榔头队的,人家不叫我。天布说:是吗?又下棋,再不理了狗尿苔。狗尿苔意识到天布是在认为他是榔头队的,守灯的估计是对的,就突然又恨起牛铃了。
  牛铃倒完了草背起背篓就走。狗尿苔说:你不把核桃拿出来给大家吃吃?牛铃说:哪有核桃?狗尿苔说:背篓里有。
  面鱼儿过来扳着背篓一看,背篓底一堆青皮核桃,说:牛铃,你狗日的在里边放了这么多核桃顶草的重量呀?!就取出核桃称了,从草的斤数里扣除了六斤。牛铃满脸通红,显得很狼狈,把核桃给了天布几个,给了马勺几个,也给面鱼儿几个了,就是不给狗尿苔。狗尿苔一时没了面子,偏要去拿,两人就打开了。一打开来,狗尿苔发了凶,采住了牛铃头发,骂道:你陷害我,你当着天布哥的面,说我啥时教唆你加入了榔头队?!牛铃就是不回答,拿头来,狗尿苔见牛铃头牴过来,也拿了头去牴,咚咣,两个头牴在一起,各爆了一个青包。两个人都没有喊疼,也没摸青包的大小,你后退一步,我也后退一步,虎着眼同时又牴过去,牴过去了抱了团在地上撕打。狗尿苔毕竟没牛铃力气大,被压在了身下,可他一伸手抓牛铃的耳朵,牛铃立即从狗尿苔身上滚下去,捂了耳朵在地上滚蛋子。天布和马勺不下棋了,看着他们打架,说:狗尿苔还能打么!狗尿苔说:我没教唆他,他自己去参加了榔头队,他为了讨好你们,才说受我骗的。天布倒笑了,把他的核桃扔给了狗尿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