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克兹与安德希尔(第5/15页)

直升机的“嗡嗡”声透过墙壁清楚地传了进来。克兹不仅能听见,还能感觉得到。那声音透过墙板,透过职业安全与卫生管理局的宣传海报,从那里传到主要由水构成的脑灰质之中,在对他说来吧来吧来吧,快点儿快点儿快点儿。他的血液在回应,可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看着欧文·安德希尔。琢磨欧文·安德希尔。三思而后行;这句老话很管用。特别是在对付欧文这种人时。下面还好吧?假惺惺 的。

你耍过我一次,伙计,克兹在心里说,也许没有越过我定的界限,但是老天作证,你踩线了,对吧?对,我想是这样。而且我想,你最好小心点 儿。

“四条信息重复了无数遍,”安德希尔一边说,一边勾着左手指头,“请别伤害我们。我们无依无靠。这里没有传染。最后一 条——”

“没有传染,”克兹沉吟着,“嗯,他们真是厚颜无耻,对 吧?”

在“蓝小子”周围的树木上,长满了金红色的霉状物,他亲眼看到了照片。人的身上也有。主要是尸体的身上,起码到目前为止是这样。技术人员根据冷面壮汉西古尼·威弗尔所主演的那些宇航冒险电影而将其命名为里普利,他们多数都太年轻,不记得在报纸上主持过《信不信由你》专栏的另一位里普利。如今,《信不信由你》已经过时,对于追求政治正确的二十一世纪来说,它过于稀奇古怪,但在克兹看来,这个标题却很适合眼下的情形。哦,没错,简直是恰如其分。相比之下,老里普利先生的连体双胞胎和双头奶牛倒显得十分正常 了。

“最后一条是我们快要死了,”安德希尔说,“这句话很有意思,因为用英语说完之后,又用了两句不同的法语。第一句直接明了,但是第二句——on crève——带有俚语色彩。用我们的话说可能就是‘我们死定了’。”他直视着克兹,而克兹则希望珀尔马特也在这里,让他看看与克兹对视并非不可能。“他们真的死定了吗?我是说,如果我们不助他们一臂之力的 话?”

“为什么说法语呢,欧 文?”

安德希尔耸了耸肩。“法语仍然是这一带的另一种语 言。”

“噢。他们念的那些质数又怎么解释?只是为了表明我们是在跟智能生物打交道吗?好像任何其他生物都可以从他们所来自的其他星系或太空或别的什么地方来此一 游?”

“我想是吧。那些发光体怎么样了,头 儿?”

“大部分都掉进树林里了。它们的燃料一旦耗完,很快就彻底解体。我们尽力回收的几个看起来就像撕掉标签的罐头盒。想想看,它们体积这么小,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搅得这儿人心惶 惶。”

发光体解体后,会留下成片的真菌或麦角状东西。那些外星人本身似乎也一样。幸存下来的还在那边,站在自己的飞船周围——就像上下班的乘客围着抛了锚的汽车一样——口里还说没有传染,il n’y a pas d’infection ici,赞美上帝。而一旦那玩意儿上了你的身,你很可能就——欧文是怎么说的?死定了。当然,他们并不是很有把握,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可他们对后果得有所估 计。

“那边的外星人还有多少?”欧文 问。

“一百左 右。”

“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有多少?有人知道 吗?”

克兹挥了挥手,没有回答。他不是一位百事通,掌握情报是其他部门的事儿,而那帮家伙没有被邀请出席这场特殊的感恩节前聚 会。

“剩下的那些,”安德希尔追问道,“都是机组成员 吗?”

“不知道,但很可能不是。说是机组成员似乎人数太多;说是移民又人数太少;说是突然袭击吧,选择的又完全不是地 方。”

“那儿还在发生什么,头儿?肯定是有什 么。”

“你很确定,是 吧?”

“是 的。”

“为什 么?”

安德希尔耸了耸肩:“直 觉?”

“不是直觉,”克兹说,声音几乎很轻柔,“是心灵感 应。”

“你说什 么?”

“是轻度的,但肯定存在。大家感觉到了什么,可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再过几个小时,他们就会明白了。我们的灰人朋友擅长心灵感应,而且似乎在传播它,就像传播真菌一 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