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寒兰(第3/16页)

沈槐诧异地打量着她,脸上浮起晦涩难辨的神情,他转向袁从英,拖长了声音道:“从英兄,说来我还应该感谢你,把阿珺从西行的路上给截回来。还是你,把她送来天觉寺,且留下狄府的车夫和侍卫,否则我又如何能探得她又回到洛阳,并且就在这座寺院中?咳……”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当初我迫不得已送走阿珺时,只当这辈子都无缘再见了,哪里想到从英兄伸手相助,才使我们有情人终得团聚。从英兄,既然阿珺都说了要跟着我,你就好人做到底,不要硬将我和她拆散吧!”

袁从英不理会沈槐,却转向沈珺,用嘶哑的声音道:“阿珺,沈槐正被人追杀,你跟他走会很危险。”

他的神色让沈珺又一阵伤心欲绝,她费尽全力却只说出低不可闻的话语:“我……我告诉过你我娘的遗言,我与他……我们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处的……”

“你告诉他了?你都告诉他了?”沈槐突然打断她,兴奋地两眼放光,“好啊,这样才好,这样便用不着拐弯抹角了。”他朝袁从英跨前一步,咬牙切齿地道,“话既然都说明了,你且让开!让我们走!我没时间和你在这里干耗!”

袁从英缓缓地摇了摇头:“不可能。”

“你!”沈槐“噌”的一声拔出佩剑。

袁从英冷笑:“想动武?希望你还是三思啊,沈贤弟!你不会已经把我们在并州九重楼比剑的事给忘了吧?”他淡淡地扫了眼沈槐的剑,“那时你用我的若耶剑,都占不到丝毫便宜,今天我赤手空拳,你信不信照样难进半步!”

沈槐握剑的手哆嗦个不停,他当然知道袁从英所言非虚,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袁从英稍等了等,又道:“沈贤弟,虽然我不知道追杀你的是些什么人,不过我想他们马上就会跟踪而至。另外……大人和宋乾应该也快到了。我劝你还是留下阿珺和‘生死簿’,你一个人走,我不会拦你!”

“算了吧,何必学得和狄仁杰一样,玩这套假惺惺!”沈槐仰天大笑,笑得口沫飞溅,“我走?没有了阿珺和‘生死簿’,没有了职位身份,我沈槐还剩下什么!我就真的成了一无所有的丧家犬!到时候还不是任凭别人宰割!”

袁从英的声音愈加喑哑:“沈槐,不是你的东西终归不是你的,这道理你应该懂。”

“是!我懂!我当然懂!”沈槐目眦俱裂地嚷起来,“你以为我很想要吗?我爹替我谋划了十多年,我却迟迟不肯行动,为什么?因为那些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爷还是安排你我相见……”他举剑直指袁从英,“袁从英,是你把我带到狄仁杰的身边,也是你亲手安排我成为狄仁杰的卫队长,是你造成了今日的结果!你利用了我,今天又来说什么予取予夺,实非君子所为!你是小人!卑鄙无耻的小人!”

“你住口!”袁从英迎着沈槐的剑锋怒喝,“我对你是如何肝胆相照,如何信赖托付,你心里最清楚!”他咬紧牙关,每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沈槐,你本来已得到我的一切,此乃命运安排,我无话可说!可恨你贪心过甚,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要怪,只能怪自己!”

沈槐狂吼道:“不!怪你,都怪你!你先骗我上钩,继而逼死我爹,现在又回来夺我的阿珺,这是你的阴谋,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沈槐,你疯了。”袁从英不可思议地连连摇头,“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变得如此疯狂。”

“哥,袁先生,你们、你们在说什么?我不明白……”沈珺全身颤抖,探手去抓沈槐的胳膊,他刚作势欲甩,又狞笑着将沈珺的手握牢,“阿珺,你不明白吗?奇怪,袁从英陪你一路返京,竟然没有对你说些什么?”

沈珺牙齿相扣,语不成句:“说、说……什么?”

“当然是真相!”

“真相?什么……真相?”

“关于你,关于我,关于那个死在金城关外的老头子……最最重要的是……关于你的岚……”

“不!”一声凄厉的呼号让袁从英和沈槐同时震惊,却见沈珺涕泗横溢,发狂般地紧搂住沈槐,拼命嚷着,“不,我什么都不要听!我不要真相,不要……我只要你,岚哥哥,我只要你,只有你……”她将头埋在沈槐的胸前,失声恸哭起来。

沈槐也不禁落下泪来,他一手搂住沈珺,一手挺剑,悲愤难抑地道:“袁从英,这就是你处心积虑想得到的结果,对吗?现在这样你满意了吗?你终于报仇雪恨了是不是?啊?”

袁从英什么都没有回答,双目里却是烈焰滚滚,他一步一步向沈槐紧逼而来。

“你、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沈槐慌乱中一把扼住沈珺的喉咙,一边暴喝,一边将她像盾牌一样挡在自己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