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中国黑室

学员们正在各教室上课,魏校长背着手巡视了一圈,忽然想起一件事,匆忙返回校长室。德莱恩匆匆推门而入,神色严峻,劈面就说:“校长先生,这几天我截收到一个奇怪的无线电报,每天3次,很有规律,早上6点一次,中午12点一次,晚上6点一次。连续几天都是在30千周的频率上出现,我估计很可能是个日本特务电台,而且电台功率很强,声音清晰,一定在重庆周边,这些密电很可能和‘大空袭’有关。”

校长很内行地说:“哦,顾问先生,正要向您通报呢,这部电台早就被我们锁定了,刀斧手也是知道的。军技室把它命名为‘特一号线’,因为它的流量最大。另外还有10条线,都是地下秘密电台,我们已经排了序,从特1号至特11号线,都是根据发报人的手法一一擒拿归案的,估计这些电台的上线应该在南京或者上海附近,因为信号强度一般。下线肯定在重庆或附近。这样吧,您现在就跟我去军技室,去看看您的办公室。”

“我的办公室?是按照我的要求布置的吗?”

“是的,我对您的命令从来都不打任何折扣。”魏校长笑着回答。

“去中国黑室?那好,我们走吧。”

中国黑室,地点在罗家湾19号,与局统局军技室在一个大院里,只不过不是同一栋楼。这是一幢青砖二层小楼,在那些红砖五层楼房的包围之中显得很不起眼。但正是在这个完全按照美国黑室建立起来的绝密机构中,聚集了战时中国最核心的机密,最精干的人力,最精良的设备,是专门分析、研究和破译日军通讯密码的超级秘密机构。比起黑室来,什么情报局、保密局、通信局就像公开单位一样,因为外人对这个机构一无所知,所以才把它形象地称为黑室。

中国黑室中的各科室完全是按照美国黑室建立的。它本身是一个处级单位,下设四科一室,分别是:破译科、分析科、计算科、资料科和报库(室)。中心当然是破译科,其他都是围着它转的。报库堆积有数万日军电报,近一个月的电报流量及进程表。主要黑室人员有分析员、演算员和破译师,还有研究员、台长、报务员、译电主管、机要秘书等辅助人员。

分析员是破译师的二传手,演算员则是破译师的检验员,破译师根据分析员的报告,综合分析,作出判断。破译密码犹如是在一座森林里找一片特定的树叶,这片“树叶”藏在某一棵树上。如果是一棵小树,树叶不多,破译师可以一片片翻来看,去求证,去破译,可如果是棵大树,而且往往是很多棵大树,其难度就大很多,破译师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一一翻看,逐个求证。演算员就是帮他干这活儿的。要在一片森林里众多的树木中确定哪一棵树显然才是最关键的,只要“这棵树”找对了,就不愁找不到那片树叶。演算员的配备标准是一个破译师配两名演算员。

魏达铭领着德莱恩坐车来到军技室大院,向门岗出示了红皮特别通行证后,二人进入了黑室的小楼。一进小楼就能听到“滴滴答答”的一片电码声。

挂着上校军衔的李台长迎了出来,毕恭毕敬地领着二人上了二楼,推开了一间办公室的门,德莱恩知道这就是自己今后的办公室了。

这间办公室足有七八十平方米大,最大特征是四面墙挂满了各种板报、图表,门口是一块小黑板,提示日程备忘用的,墙上正中有一块大黑板,上面写满了各种数据、公式;左面墙上挂有一幅大型作战平面地图,右面则是一幅地形图。黑板边上,还有一幅电报流量进程表格,有“特01号—11号线”等标注,反映的是武汉、上海、南京的日军最近一个月的电报流量情况。

魏校长十分客气地问:“顾问先生,您看还需要什么?”

德莱恩面无表情,哼了一声,“除了这些东西以外,还必须要有每日战况汇报,这样我才可以熟悉与战斗有关的山脉、河流和城镇的名字,知道中、日两军部队的番号、名称及指挥官的名字,在总部指派一个军事参谋为我不断更新战事地图。另外,我还要两个立体地形模型,一个是中国全境的,一个是重庆全境的。”

校长答道:“请您放心,我一定及时转告‘刀斧手’,并尽早安排。”

德莱恩转头对李台长说:“台长先生,我正在全力以赴,争取尽快把‘特一号线’的密码破译出来。可我现在最缺的是报底,量太少,无法破译,请转告刀斧手,让他把全国各电报局接收到的有关日本方面的电码,明码也行,全部汇总交给我。另外还有,重庆方面从美国购买的新式军用通讯器材、收发报机、侦听仪器必须抓紧办理,不能再拖了。我们要早一点抓住这个日本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