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滨海擒敌大结局(第4/7页)

此刻斯凯福的手下们应该已经得到通知了,但我眼前还不见他们一个人影。特拉法加别墅四面敞开着,就像是一座市场上的房屋,人人都可以在周围观看。一段一米高的栏杆把它同山崖上的道路隔开,底层房屋的窗户都洞开着,屋子里面是影影绰绰的灯光和低低的谈话声,主人们大概正在结束晚餐。一切都显得公开坦荡,光明正大。我走上前去,推开大门,按响了门铃。同时心里却又升起一丝疑惑:我这是不是又会闹大笑话,自取其辱?

我是这样一个人:在世界上走南闯北,经历丰富,对上流社会和下层社会都很熟悉,与这两个阶层的人都能融洽相处、打成一片。我了解他们,他们也了解我。我跟牧羊人、流浪汉、养路工之类的人在一起时感到相当自在;跟瓦尔特爵士,以及昨晚见到的那些高官权贵们相处时也很轻松自然。我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可事实就是这样。但是,我对于处在这两个阶层之间的中产阶级却很陌生,不了解这些住在郊区别墅、生活舒适惬意的人群。我不知道他们如何看待事物,也不了解他们的习惯和规矩。所以现在前去见他们,我简直像条非洲曼巴蛇般的紧张而胆怯。

当衣着整洁的女仆给我打开门时,我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说我要找阿普莱顿先生,那女仆便把我让了进去。我本来打算好,进门后就径直闯进餐厅,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使他们来不及反应,从而在惊愕中流露出认识我的神情,这样便证实了我的推测。但不想,我却被引进了一间整洁的前厅,里面空无一人。这倒使我一下子手足无措了起来。这厅里放置着高尔夫球杖、网球拍、草帽、便帽,一双双手套,一捆捆手杖,都是些几乎在每个英国人家庭里都能见到的东西。一些衣物和防水服整齐地叠放在一座旧橡木橱顶上;一座古老的座钟在滴滴答答地走着;墙上挂着整排打磨光亮的铜暖锅、一个气压计,还有一幅奇尔滕城赢了圣莱格赛马大奖赛的图片。整个前厅布置得就跟一个圣公会教堂一样,中规中矩、正统规范。我有点被这里的气氛震慑住了。那女仆问我姓名时,我很机械地报给了她,接着便被她带进了前厅右首的吸烟室。这吸烟室给人的感觉更差。我没有时间仔细观察,只看见壁炉上面摆着一些装在相框里的集体照片,肯定是些英国公立学校或大学学生的合影之类。我就这么浏览了一眼,便赶紧回过神来,专心跟着那女仆往前走。但已经迟了!她已经走进了前面的餐厅,向主人报上了我的名字。我迟了一步,错过了观察那三个人反应的机会。

当我走进餐厅时,坐在餐桌首座的那个老头已经站了起来,并转过身来迎接我。他身穿晚便服,一件短上衣,配一个黑领结。第二个人——我心里称他为“矮胖子”——也是同样打扮。那第三个人是个黑瘦的家伙,他身穿蓝哔叽西服,白软衬领,还佩戴着某个学校或运动俱乐部的彩色绶带。

那老人看上去彬彬有礼,“是汉内先生吧?”他探询道,“是您要见我?哦……好,我们最好还是到吸烟室去谈吧。”他又转身对另外两人说:“我去去就来,两位,你们继续吃吧。”

我虽然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但仍决心强迫自己把这场“游戏”玩到底。于是我拖过一张椅子,就地坐了下来。

“我想我们以前见过面,”我说,“所以我想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

屋里的光线很暗,但我还依稀能看到他们的脸。他们茫然无知的样子,的确表演得很像。

“也许,也许吧。”老头儿说,“我记性不大好。不过,还是请您把您的来意告诉我吧,先生,我实在是不明白。”

“那好吧。”我一边开口说,一边心里直打鼓:我是不是又在犯傻。“我是来告诉你们,你们的游戏该收场了。我现在带着逮捕令,来逮捕你们三位先生。”

“逮捕?”老头儿叫道,显得非常震惊,“逮捕!老天爷,为什么?”

“因为上个月二十三日,你们在伦敦杀害了富兰克林·斯卡德!”

“我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啊。”老头儿神情迷惘地说。

另一个人插进来说:“就是那件波特兰大厦谋杀案,我在报上看到过。我的天!你们一定是搞糊涂了,先生,您是哪儿来的?”

“苏格兰场。”我说。

接着整整一分钟,一片沉默。那老头儿直瞪着眼前的盘子,手里不停翻弄着一粒坚果,活脱一副深受冤屈、孤立无助的样子。

然后那个矮胖子说话了。他说得结结巴巴,一字一顿,好像是在字斟句酌、仔细地选择他的措辞一样。

“别担心,叔叔。”他说,“这完全是一场荒唐的误会;这种事情有时候真会发生,但我们也很容易就能说清楚。证明我们的清白并不难,我可以拿出证据,证明我自己五月二十三日那天不在英国,鲍勃那天是待在疗养院里。你倒是在伦敦,但你可以说清楚你那天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