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破冰(第4/10页)

黄浦区刑侦队的小蒋因为熟悉案情,被请来协助,他很快查到了这段文字的出处。

这是1967年1月6日在上海人民广场召开的“彻底打倒以陈丕显、曹荻秋为首的上海市委大会”上,中央文革领导小组成员张春桥的一段讲话。

这段文字写在一张A4复印纸上,写得很急,龙飞凤舞,好象马上要去赶航班。

座椅上有大滩的血迹,估计死者写完以后,体力不支,才一头倒在地上。

一名刑警感慨说:“这家伙倒挺耐疼,要换了别人,被施了宫刑,还不疼得满地打滚?他倒好,居然能坐下来写字!”

小蒋摇了摇头,说:“不是耐疼,而是他被施宫刑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觉得疼,所以才能坐下来写字。”

“你的意思是他服用了毒品,产生了幻觉?”

“没准凶手对他实施了催眠……反正这事有点邪乎!”

后来警方找到了两名目击者,从他们提供的情况来看,这案子确实有点邪乎。

这是一对情侣,女孩住在这幢楼的504室,看完夜场电影,吃完夜宵,男孩送她回家,两个人走到四楼就冲动地拥抱接吻起来,楼道里装的是声控灯,在无声的情况下灯是不会亮的。在黑暗的楼道里,男孩愈发大胆起来,手一直伸到女孩的裙子里去,女孩闭着眼睛,享受着男孩的抚摸。

女孩背靠着墙,脸对着楼梯,当时楼道里真的鸦雀无声,只有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就在这时候,女孩听见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声音很轻,好象从楼上传下来,她就睁开眼睛,看见楼梯上下来一团黄乎乎的影子——有人下楼!女孩低低地喊了声,吓得男孩赶快把手从裙子里抽出来,两个人既不能上楼,也不能下楼,只能缩成一团,眼睁睁看着这团黄乎乎的影子走到面前——

那是一个穿杏黄色雨衣的人,戴着雨帽,与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略微侧了下头,声音幽幽地说了声“对不起”,听声音是个女孩,似乎在道歉,因为打搅了他们。然后她就走了过去,沙沙的脚步声消失在通往三楼的楼梯上。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钟,男孩和女孩再也没有亲热,他俩都明显感到那人浑身散发着一股湿重的寒气,就象一座冷库对他们敞开了大门……

女孩用力咳嗽一声,点亮了楼道里的声控灯,他们发现地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楼上延伸下来,估计就是那个穿雨衣的女孩留下的。

那是一个酷暑的夜晚,很久没下过一滴雨,那人却穿着雨衣,还穿着一双好象会冒水的鞋子,实在令人费解。

小蒋想到了学长彭七月,对这一系列命案他有着独到的见解。小蒋打电话到卢湾区刑侦队,接电话的人说:“他被停职了。”说完又补充一句,“这小子最近一直没在家,大概想换职业。听说有人请他去做私人保镖,多好的差事,这小子是因祸得福了!”

小蒋拨了彭七月的手机,第一次说他没在服务区,第二次铃声响了两遍就中断了,第三次终于接通了,可话筒里有一种奇怪的嘈杂声,彭七月的声音空空的,好象身处一个巨大的溶洞。

“彭哥,我小蒋。你在哪里呀?声音怎么不对呀!”

从听筒里,小蒋听见了自己说话的回声,“彭哥,我小蒋。你在哪里呀?声音怎么不对呀!”

彭七月的回答断断续续的,“我在一个很远的地方……讯号不好……找我什么事?”

“彭哥,又出了起案子,跟前面两个有很多相似,不光是现场,手机里也有莫名其妙的短信,连发短信的号码都是一样的……”

“死者叫什么?”彭七月问。

“姓藏,西藏的藏……”

“藏国富?”

小蒋吐了吐舌头,学长果然厉害,连死者的名字都晓得!

“对啊!你不在上海,怎么会晓得?”

彭七月答非所问地说:“我的事快办完了,等我回来再说吧……”他又叮嘱一句,“小蒋,这个案子你不要卷得太深,免得……有危险!”

简短的通话在彭七月的欲言又止中结束了,小蒋的手机响起嘟嘟的警示声,电池快没电了。小蒋很纳闷,昨晚才充的电,整整五格电量,居然一下子就光了,好象手机刚刚经历了一段漫长的跋涉。

莫非死神穿着黄雨衣?

干这行想出名,就要破大案、名案。哼!走着瞧,我一定要把这个滴滴答答的凶手从茫茫人海里揪出来……小蒋捏紧拳头对自己说。

3

长寿路胶州路口有一家湘菜馆,这天下午,一名登高的工人在安装广告牌:一个硕大的“辣”字。当然不是辣妹,而是辣味,湘菜的辣和川菜的辣有所不同,就象红富士和蛇果,同是苹果,味道却迥异。

这名爬得老高的安装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然而五分钟后,当他一个倒栽葱从工作平台上摔下来,直挺挺砸在人行道上的时候,立刻引起了轰动,人们从四面八方奔跑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观,惊叹、惋惜、议论,就是没有人拨打120急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