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前往委内瑞拉

“你最好跟紧我们,”船长对维里克上校说。上校说起要乘坐丘纳德公司的下一班轮船,广告上公布了这艘轮船将在次日离开,而“北方之星”号停泊在东河[1]的公司码头。“我只想停在这儿久一点够时间卸货,然后再新装一批货;全部都准备就绪,就等我们了;然后呢,先生,就像我们那些北方佬说的,我们会‘逃之夭夭’,穿过‘鲱鱼之海’[2],让这艘旧帆船扬帆起锚全速前进,直抵利物浦。上校,你最好跟随我们,完成这段旅程。”

“没问题,艾坡加斯先生,”上校回答,他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彻底改掉西班牙的措辞习惯,不过他逐渐拾回了自己的母语,而且在各个方面也愈来愈有本土味了,“我会跟你回去。”

他们俩都遵守承诺。上校和小艾尔西跟我们一道回家,船长花了八十天完成从桑迪岬[3]到默西河[4]的跨陆航行,不管是出航还是归航,这曾是我们跨越大西洋时所完成的最快捷的行程。

但是,尽管我们全速前进,可“圣皮埃尔”号赶在我们之前就抵达了利物浦,搭乘我们离开斯克里斯[5]的领航员带来的消息说,这艘船已经比我们高出一个浪头,赶在我们前头了。

毋庸置疑,这则新闻给加里·奥尼尔证实了,不久之后当我们在普林斯[6]码头与别跟海特海滨[7]途中抛锚时,加里出现在公司的拖船上向我们行驶靠拢。船长成功营救的法国船以及法国船上的贵重货物也安全抵港,如此一来便挽救了保险商的所有损失,这些损失比起这艘船在航行中行善布施、彰显正义时延误所引起的损失大得多,对此我们航运公司的经理巴不得要赞赏一番。

除了公司和保险商表示了谢意之外,船长也被劳氏船级社[8]委员赠与了一块不赖的天文钟,此外还有“圣皮埃尔”号承租人为船舶救助而奖励的奖金,但公允地说一句,这些奖金我们全体的高级官员和水手都占有份额,对我而言这笔现钞的一小部分正如天降横财一样,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大富翁了。

不消说,大伙儿能再见他都兴高采烈的。当他从拖船穿过舷梯时,大伙儿都欢声雀跃。与加里谈话时,他告诉我们,他们离开亚速尔群岛[10]与我们分道扬镳后,虽然度过了一段相当愉快的时光,但布瓦松夫妇给他惹了不少麻烦。

他说,那位夫人的“抛来的媚眼”,他无时无刻都在使劲浑身解数去摆脱,因为她如此献媚让人尴尬,无论是下甲板吃午餐,还是在上了甲板他也觉得没有一刻安宁;逼到尽头时,他常常会爬上桅顶去,眼不见为净。

“老天爷,我保证,这还不算是最糟糕的,”加里戏谑地发着牢骚,“但这个脑袋空空、傻不拉几的老家伙会搔首弄姿来引诱——还有,真的,引诱其他人,上帝保佑他们,我连正眼都不瞧她一眼——那个小法国男人,这个小矮人,肯定吃了不少醋,并说这都是我的错,相信我,我跟他好一顿解释。听腻了他那夸大其词的话之后,最后我对他说,‘如果你想要揍我,老天爷啊,随时奉陪,’同时我露出拳头让他瞧瞧。”

“哈,不,我的天啊,不,不要这样!”他说,看见我攥紧拳头就吓得立即跳开。“我不想决斗。”

“我也不想,老天爷,”我说,“你如果想要决斗的话,就去坐其它的船。法国先生,我的航程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请允许我告诉你一声,布瓦松先生,在我掌管这艘船期间,若是你胆敢再这样含沙射影的话,我唯一能满足你的,就是狠狠地揍你一顿了,臭家伙!老天爷,问题解决了,这小矮人脸色好像鳕鱼一样煞白,他立刻下了甲板,看上去垂头丧气的。后来只要他还留在船上,他就没对我说过半句不是,那位夫人也不常招惹我让我烦心了。相反,天啊,每当我和那位夫人在甲板上偶遇,她总会酸溜溜地望着我,那种带酸的眼神就像喝惯了酪乳的婴孩一般,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昨天她自码头上了岸为止。”

“为什么,”船长问道,对于加里和他说起的这段布瓦松夫妇的奇闻轶事,我们都不禁哈哈大笑,“那么,他们永远离开了那条船了吗?”

“老天爷,还好,先生,一包包一袋袋行囊,这对该死的家伙,看见他们的背影我特别高兴!”

“但那些黑鬼恶魔,那帮海盗,审判结果怎么样了呢;这对儿夫妇会被要求做证吗?”

“不,先生,”加里回答,“警官们跟我们上了船进了舱,他们不去见这对夫妇,因为这对夫妇对当时情况不甚了了,更糟的是,他们一直待在甲板下面。那两名法国水手也为此事赶来了,还有上校以及所有在甲板的人都目睹了这一切,地方官认为见证这帮海地恶棍罪行的目击证人已经足够了。”